刮鳞,去内脏,雷本昌把鱼切成条,再根据伤口预估鱼嘴大小,将鱼条剁块泡进龙棺菌液里,用作新的鱼饵。 之前抛诸脑后的疑问再度浮上心头—— 小哥为什么会选择接受这次委托? 我和胖子同意的原因或许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可以确定。 雷本昌在画图时,脸上闪现的那种对事物深入骨髓的执着,他认真到近乎疯魔的眼神,让我有一瞬间,想起了天真。 那双抛去一切杂质,只有无穷信念蕴含的眼睛,我曾在天真的脸庞,看到过数次。 有些目光,是无法拒绝的。 胖子亦是如此。 但小哥显然不是这个理由—— 在雷本昌搬开鱼竿前,我就发觉他的神情不一样,没有以往的漫不经心,从雷本昌的讲述开始,他的专注已然显露无疑。 他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所以,当我们还在犹豫纠结时,他的内心已经早我们许多做出了决定。 小哥在那时应该有不同于我们的发现,起码是特别的、足够令他动容的关键点,否则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接下这次委托。 想到这,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小哥。 他没有跟胖子他们扎堆在一块,独自靠着水潭边的树干,似乎在看月亮,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看。 许是察觉我的注视,他轻轻回头望着我,面容覆盖着疏淡的月光,棱角比以往更见锋利,平静的嘴角明明没有笑,眼底却温柔的恍如被月光侵染一般,看得我不自觉一怔。 天地寂然,心神在失落的边缘摇摇欲坠。 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在刹那间全部销声匿迹,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霸总文学里千篇一律的遣词用句,并不是全然都在胡说八道。 他就这么看我一眼,我他喵的命都想给他! 管他什么理由什么原因!既然咱小哥有兴趣,那就上!不就是钓鱼吗,钓钓钓! 钓波塞冬都行! 痴汉的回一个微笑,我正想抬步走向小哥,胖子毛毛躁躁的喊声乍然一响。 只听他兴奋道:“鱼头豆腐汤!他娘的,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头,咱们的锅子够不够大。” 哦豁,我喜欢喝鱼头豆腐汤! 脚步无情转向,对小哥抛个媚眼示意他稍等,“噔噔噔”跑到他俩跟前,雷本昌在费力的分解鱼头,俩人一左一右蹲坐着,见我凑上来天真招招手,雷本昌就道 “鱼饵里有棺材菇,这鱼头没法吃,洗不干净的,但是鱼脑可以挖出来,我们明天再往里走,到那个我说的,两个潭很近,但是鱼下去要几个月的地方,接下就就要靠你们了。” “你为什么不试试,这个潭不是中鱼了吗?”天真道。 “过去那么多年,潭鱼钓上来很正常,但是那条鱼一次都没有上钩过,下面是个大湖,要钓一条特定的鱼,太难了。”雷本昌道:“如果你们可以陪我半年,我可以碰运气,但这明显不可能,我也不想耽误你们。” 他说的合情合理,我们无人回应,他处理好鱼头,咳嗽两声就转身回了帐篷。 待他背影消失,我们不禁面面相觑,木安洗好手,见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朝这边走来。 气氛沉寂一会,胖子说道:“这是个死士。” “什么意思?”天真问道。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心无旁骛,你见过这种人吗?” 天真表情一愣,眼神忽然的黯淡下去,如漫漫霜雪覆盖,将他眼中鲜活的色彩,冻结成一块失温的寒冰。 我知道他想到了谁,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踌躇间,听到身后陡然传来“啪嗒”的一声,回身望去,恰好和木安的眼光交错而过。 只有一瞬间,我感受到有道异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想去分辨,在黑暗笼罩的静夜,却无从寻起。 纳闷的收回余光,正巧瞥到木安眨眼的动作,他眼瞳微闪,似有暗光潮涌,但他眼波流转的实在太快,马上就收敛的毫无声息。 再去细看,他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挑衅的冲我挑挑眉毛。 我挠挠头,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当下回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招呼他们一同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