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心头的茫然:“陛下有陛下的考虑,不必事事都说与臣妾。” “朕知道,皇后不关心这些。”萧彻撇下脸色,眼神中的光彩也黯淡下来。 他语气似乎不快,这让卫令姿感觉奇怪,只得埋头抄录不再作答。 于是,又是萧彻再开口:“吏部工部的空缺已有安排,虽不是从前高位,倒都是他们从前本就在先梁做的差事,朕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在大周的朝堂上站稳脚跟。” 卫令姿清楚,萧彻需要能与姜氏分庭抗礼的力量。 林吾道之流,抗衡过卫岐的新政,在她看来,先梁之亡和他们的兴风作浪脱不了干系。 他们既然喜欢冲到前头,她自然要成全:“是。他们如今在大周重建根基,进退荣辱都依托陛下,定会竭尽涓埃,以报君恩。” 可偏偏他们上一个报的君如今都亡国守陵去了。 这样想着,她语气不由得冰冷。 “还有沈酌言。” 萧彻话锋一转,顺势提道,“有人好像很欣赏他,将他安排在了礼部的主客司。” 表情凝固,笔尖微顿,卫令姿手中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 她不知萧彻口中的“有人”是谁,却还是故作淡定道:“忽悠之术,人臣皆专。一个小私塾的闲散白身,倒不知能得哪位大人的青眼?” 萧彻问道,眼神停留在她面上片刻未移:“说来他从前也有官秩在身,为何突然辞官,皇后可知其中缘由?” 摇摇头,卫令姿不禁警惕起来,字斟句酌尤怕不够。 好似察觉到卫令姿的防备,萧彻捋了捋画卷,薄唇微勾:“他是荣安侯府的嫡子,怎到了皇后这里成了闲散白身?” 萧彻言语间神态虚实难辨,卫令姿只得低下头,佯装无意:“他从前不在朝上,对朝中政事并无经验,不过靠着侯府的荫封才有些名声。逢山开道之事,他只怕会力有未逮,辜负陛下。” “这是皇后的真心话?” “嗯。” 二人俱未抬头,他问得似不经心,她答得小心翼翼。 寝殿陷入良久的静默。 晚风擦过寝殿的窗棂纸,如钩月牙隐于天边乌云之上,一室通亮的烛光在眼中变得刺目, 终是受不住这种氛围下的凝寂,卫令姿搁下手中的兼毫,把经文和誊抄纸都收拾规整,把书案的位置都留了出来。 随后在萧彻的注目下缓悠悠福了个身:“明日宫中还有内务,天色晚了,臣妾熬不住,先去睡了。” 略略抬头,卫令姿才瞧见,萧彻的画卷上一片空白,毫墨未沾。 下朝后,冯云谏、姜沉二人被王密单独带到承阳殿。 御座之上的帝王面无表情,气息阴郁,二人一左一右分立殿中,有所感知又不明所以,埋着头等着吩咐。 萧彻手中的名单被捏出皱痕。 庞侍郎继续工部对留侯府的建造工作,另一侍郎空缺便由从先梁而来的林吾道暂代,下辖四司重做考核。吏部之下吏部司暂由郭秋庭管理。 由先梁之臣顶上少许位置,算是恩恤。 看着上面一排排的官衔名字,萧彻神情微漠:“朕的舅舅可过目了?” 冯云谏极有眼色,听萧彻这般询问,便回道:“这份名单是姜尚书与臣拟定,还有商榷余地。” “姜上相一下朝便往刑部商定涉事官员问责之事,稍后臣会将这份名单送去给姜上相观阅复批。”姜沉也如是道。 眼神别扭落在一处,萧彻唇瓣开合,语气冰凉:“让沈酌言就任礼部主客司郎中,白日升天,是否对旁人不公?” 冯云谏站了出来:“回陛下,沈酌言的祖父沈越,乃是先梁开国谋臣,名满天下,众多学子心向往之。” 殿上君王狭目冷淡,喜怒难分。 意识到自己含糊其辞的说法不太有说服力,冯云谏用回忆的口吻说道:“臣下数年前听过一则轶闻,道是当年陈国曾派使臣前往先梁邯城求娶康华公主,最终无功而返,当中似有这位沈公子的筹谋。” “陈国使臣离开邯城之日,臣正入邯城报晓先太后丧事,恰与沈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姜沉随之补充,二人一唱一和,已是通过气推断出的结论。 “轶闻?现在吏部司任免官员,都靠轶闻了?”萧彻将名单置于手边,嘴角嗪出不以为然的弧度。 冯云谏察觉气氛有变,忙忙眼神越向王密,试图从这个最了解他们君王的人的表情中窥出一丝缝隙。 恰在此时内侍进来通报,道是谨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