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求见。 姜沉与冯云谏不约而同避站到一边。 谨王穿着石青圆领长襟直袖蟒袍,高拢的髻上束着辍珠紫金冠,他踩着鹅顶靴从殿外走到殿中,行礼后:“陛下,臣弟要献一消减南陈民心之策。” 萧彻垂下眼睑,一副不太上心的模样。 朝臣皆知,谨王萧循为人低调,待朝政之事表现庸碌,并无大才。 谨王低着头,对刻下的沉闷气氛有些始料未及,气息中正道:“效仿衡山之谋。” 战国时期齐国管仲为了不费刀兵消灭衡山国,故意抬高衡山国兵器价格,引衡山举全国之力铸造兵械、无人耕种,再派人大肆进粮抬高粮价,随后寻机与之断交。 衡山国兵械滞余,田地荒废,食粮短缺,国内饥荒,最终民心尽失,只能乞降。 管仲衡山之谋,是典型的上兵伐谋之策。 这个典故并不隐晦,谨王稍稍一提,殿上几人便都心领神会。 萧彻眼帘掀起,狭长目光看向殿中谨王:“说来听听。” 如得了赞许般,谨王眼神清亮着继续道:“南陈四季如春,土壤湿润,其域中所植五敛子酸甜怡人,我大周每年商户兜售之数进增。” “我大周无需成令,只消对商户默默放开兜售,让此果在民间风靡,南陈百姓见利可图,改田为植,不过时间问题。” “五敛子树成需得四年,期间还需费心养护。再者北方水土不适五敛子,也不必担心我大周百姓会起跟风的心思。南陈诛杀功臣,驱逐良将,已是内乱多时,失德失序,若能再失民心……” 听谨王将当中进退说得头头是道,姜沉略一思忖,也觉有几分可行:“先梁之境陛下进取不过三年,一个失德失序又尽失民心的南陈,必然较之易甚,确似良策。” 民以食为天。 米粮产得少,米价自然会上去。百姓吃不饱,就会生出乱子。 冯云谏也领会道:“这般良策,谨王殿下方才该在朝堂进言,也好让朝臣一同参详参详。” “臣弟不知世务,只会做些拾人牙慧的事情,又哪懂什么智计良方?自不敢在秉明陛下前擅专揣度。” 谨王一瞬微变,表情语气变得敦厚起来,“故而此计并非出自臣弟,而是出自一个叫做沈酌言的登门后生。” 沈酌言的名字不期然在殿中提及。 “南方终归幅员辽阔,一个初步筹算,当中还有不少商酌之处。” 萧彻羽睫动了动,表情无异,“谨王的意思朕知道了。” “臣弟就这一桩事,奏过便回府了。” 谨王面上也无甚变化,说完便径自退出承阳殿。 “沈酌言,又是沈酌言……”萧彻深眯双眸,对着殿外谨王的背影暗暗自语。 经谨王这一着,冯云谏倒有了底气,继续进言:“沈酌言是柄利剑,若陛下能善用……” “何处来的轶闻?”冯云谏还未说完,便被萧彻打断。 萧彻言语犹如寒霜,不带温度。 冯云谏适才所言忽被点起,心头发怵,盯了一眼面前的青玉石板,回道:“约莫是先太后丧仪时,从陈国来使的驿站中流出来的,当时臣还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之后一直没有风声。” “冯爱卿称他为利剑?冯爱卿何来的自信,觉得朕能握住这把利剑?” 萧彻眼帘低垂,思量着冯云谏的评价,随后居高临下瞄向他,“先梁来的利剑,剑指偏锋,可是会伤了朕的。” “只要陛下手握剑鞘,就不愁利剑难收。” “剑鞘?” 冯云谏不管不顾,答得流畅。 萧彻略挑起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陛下!” 姜沉忽然音调高扬,接过冯云谏的话,“先梁受降,此人以礼部侍郎身份上奉降表,便已是大功了。” 半晌,萧彻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薄唇启合:“冯爱卿是很有识人之能的。说起来朕看重的归德中郎将,也是因冯大人而得。既有定论,就依此名单吧。” 萧彻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惹得姜沉和冯云谏的心神都波动起来。 退出承阳殿后,见宫人离得远,姜沉方表谢意:“犬子能有今时今日,谢过冯大人。” “几年前有个孩子醉在玉满楼抱着我哭着喊娘,我被他纠缠烦了便给他指了一条路。我说陛下改年号为征佑,兴许不消多久会兴兵事,让他去从军,许能搏出军功为自己母亲争个诰命出来。” 冯云谏心神有些恍惚,“他是谁家孩子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