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掉果子,扭头走向另一侧。 在另一边,有几个少年少女刚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唤他: “大师兄!” 他们的目光那么雀跃,带着不必言说的信赖;而他的目光也那么温暖,笑意写在眼角与眉梢。 他个子也高大,俯下身稍一用力,就把小些的师妹给抱起来: “吃不吃糖葫芦?师兄带你们去买。” “大师兄偏心——我也要糖葫芦!” “我也——我要两个!” “行,行——买几个都行,但小心坏牙,今天只准一人吃一串。” “哎——” 那一幕,蔡阳漫看了挺久。说不清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么平易近人的修士挺少见——不歧视凡人是一方面,愿意帮忙到推车也修好的就太少了;也可能是因为,蔡阳漫也有师兄师姐,因而看着相似的幸福大家庭,就觉得心里面很高兴。 他的师兄师姐,对他也是很好的。 但若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一次再浅淡不过的萍水相逢,转眼也就忘了。可没过几天,蔡阳漫又在擂台上和那人相遇。 他的礼数做得也是很端正的,开打之前要老老实实地抱拳,报上名号: “在下常川门景天,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常川门?” 陆昭昭努力回想,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门派:“我没听过呢……” 蔡阳漫忽地沉默片刻,叹一口气:“你本也该没听过。” 温影承若有所思:“总觉得有点印象……常川门……常川……” 他实在想不起,就看徒弟。蔡阳漫却是顿了顿:“嗯……本也只是个小门派,我头一次听也就是在那时,听说整个宗门也就几个人……是很常见的小门小派。” 修仙界除了天衍宗这种大宗门,当然还有无数的小门小派。远的不说,玉怜香那逍遥门——不知道门徒多少个,反正没听过,约莫就他们师徒那些。 就像修仙界主城外还有很多凡人聚落,这些小门小派也是很多的。往往一个修士——或许是散修,或许是独立出去的宗门弟子、世家子弟,一个人收几个徒弟,占个山头,就算一个门派了,反正修仙界地广人稀,占个山窝窝也不是难事。 但这种宗门,想长久就非常非常困难,往往领头的修士出个什么意外,余下就做猕猴散。 但常川门有点……特别。 “唔……反正他就是小门派出身,宗主就是父亲,有几个师弟师妹……关系挺好,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家,和我们竹峰也挺像。” 蔡阳漫说不好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记忆才很深刻,也许这是原因之一:“那个景天实力倒是挺强,可也是个眼瘸的!起初没看出来,打完还挺愧疚地跟我告罪说不该这样打女孩子……气得我在台下跟他又掐一架——但,也算不打不相识,其实他人还不错。” 是个正派人物。对误以为是女性的蔡阳漫也没什么歪心思或性别歧视——跟他告罪倒并非因为性别,而是因为,那家伙作为体修,锤人还挺不手软的…… 是蔡阳漫这种主攻法术的法师最讨厌的类型之一。 陆昭昭就很好奇:“那那,你们成为朋友了吗?” “朋友——也说不上。” 蔡阳漫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其他手指,这个动作从方才提起常川门就开始无意识地进行,看上去十分的不安:“但确实有那么点交情。毕竟整场大会,像他那么水平不错又还处得来的同辈也不多。所以后来我们偶尔也联系,姑且算个……唔,笔友。” 笔友,就是常通信,但不常见面。蔡阳漫和景天一直保持着断续的,偶尔的书信往来,不是太密切的关系,但的确有交情。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 大概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温影承终于有了点印象:“阳漫打小性子内敛,又常被人误会性别,一直交不到什么好友,我有些犯愁。不过之前有段时间,时不时跟人通信,还互送点东西什么,我想着你总算肯交朋友,心里头还挺欣慰。” 竹峰一家子,都好像有什么交友困难的诅咒。温影承自己是自卑自怜,不交朋友,谭冰北跟他一个模子里印出来;好不容易崔崧瑶、崔玄麒姐弟性子活泼些,还算有一二普通友人,到了蔡阳漫就又反向冲刺,内向得可以,让温影承愁白头。 就是说,他自己是个闷的也罢,徒弟们还这么小,怎么人际关系也学他?? 愁! “不过——” 温影承立刻又想起什么,表情微微变化:“但是,那个笔友,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