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被激烈的夕阳烧得通红,忘却了形状的夏日被再次拼起,天色将晚,没有迷途而入的碧落扶光照射进温暖依旧的院子,但这并不妨碍一家四口的齐聚欢乐。 少年毫不意外地下单了烤鱼,恰好是自家母亲说的几年前刚开业的那家在书店隔壁的店铺,经此一提他才想起,少女似乎当年也是想带他去尝新,只可惜命运摆布,当初的夏日已逝,缤纷的季节离开了飞奔的两幅背影。 那些岁月曾经在无所指望的边际,如今终于超脱了些,少年的背景板显然笑开了花。 幸村由美已经从自家母亲的口中得知了少年与少女破冰的消息,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只是幸村少年好不搭理,最后干脆给妹妹的菜碟夹了那对鱼眼睛。 “…妈妈!!我觉得哥哥在指桑骂愧,他想瞪我,我要告状!”由美嫌弃地看着她被搅局了的可怜饭菜,她有个习惯,那就是明明也爱吃鱼,但绝对不会吃鱼眼,如今幸村故意给她上这一课,她愈发觉得哥哥就是在掩饰她没有亲自见证的害羞和尴尬。 “由美,现在大学里都不考国语了吗?”幸村无奈笑笑,自家母亲说的果然没错,他也开始听不懂妹妹的用语了,这会多少让他想起赤也被媒体评为‘無邪気な口はふさがらない——’(无辜的嘴毫不避讳,即天真无邪的口无遮拦)这件娱乐头条新闻。 幸村太太则感觉自己快笑了整整一日,苹果肌略显沉重,原本儿子回家就属喜事一件,感慨完时间在少年肩头飞逝的魔力后,直升立海大攻读理科的女儿不断地叽叽喳喳,那张小嘴偶尔抹蜜又时常脱线,这样的饭桌文化似乎与往日无从变换的热闹别无二致,依旧非凡。 记忆中的青山如黛如今已有了繁荣景象,这浩瀚的岁月像是能崭露盛大的烟花,女人半依偎在丈夫肩膀,两双澄亮默默地录影着儿女略显幼稚的嬉戏打闹。 用完晚餐,少年只放松了半个小时去用作消化,随后来到了自家庭院继续着每日训练。因为回到了家,高桥不在,加上成为职业已经有了名气,幸村不能像以前一样去临街的体育馆,他只能自己放置录像架去调配。 从基础的挥拍练习开始,再到放绳梯交换单双腿跳,外加小碎步和左右横跳训练,最后配合上单手俯卧撑,这轮番的操作下来又是大汗淋漓。只是回到神奈川的如今,与在法国的独处时光不同,那种感觉是洋溢着青春的私语,游隼徜徉在高远的天际,像是终于肯落在这地平线上最初的起点,花开花落,终归会回到这里洗净铅华。 结束完练习沐浴了番,幸村才慢条斯理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发现等待的红点还没有亮起。他估摸着少女还没下班,打算把还没收拾好的行李再三摆放。 视线瞥着瞥着到了那件靛蓝色的西装外套,还没纳闷自己的长袖怎么混在了短袖堆里,少年起手就是一划而过,尽管不少事情早就如同过期罐头,他不愿回想的程度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而与此同时,少女还忙碌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今天林轩没有排班,她是在内线里知道的,虽然不是病假,但雨宫对男人的这个决定倒没什么异议,她觉得他的肩膀太过沉重,这段时间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心血。 只是男人不在,她只能按照要求把申请宿舍的表格提交到行政管理处。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她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在快结束实习的时候去换回住宿,可惜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当作是自力更生的前序了。 快到酒店已是即将萧瑟驰骋的深夜,比起午后,雨宫一向不太习惯晚班的交接时间,但这总比早八到第二天中午来得要强。依旧人烟稀少的道路只有被无情打下的小小落叶陪伴,连蝉鸣都拘束起来不曾发声,天际处更显宽阔,百无聊赖的不过悄然的玄墨,这愈发让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洗漱完后,少女打开电脑,准备把无趣的一天编辑给幸村,她也没有等他的回应,因为还有太多事情堆叠成山,就比如说这亮了一天小红点的东大来信。 “啊…我差点忘了还有二轮面试来着…”她挠了挠头,看来最近真的是忙碌坏了,自己连申请二轮的时间都没记清楚。 继续飞速敲打着键盘,清贫的暮色不断下沉,少女朝日历本伸手,用笔圈起了那个日期,随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辛劳,因为她要给自己写预备稿。 也许唯一庆幸的就是主面试官是那位教授?所以要怎么往贴切上引呢,现在的实习还够不够格?她默默思考着,还没注意到少年这个点已经给了她回复。 说起来雨宫觉得自己最为离谱的就是熬夜次数像是成倍向上叠加,并且完全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在哪,但就像有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的精神,让她和隐匿的漆黑混沌有了微妙的平衡,尽管每次她都希望早睡,但休息二字总是瞬逝而过,如今只是把用来学习的时间花费在工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