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只是历经几小时的痛苦挣扎并未有任何效果,或者说这件事是有的,但别的事情却没有。 当她望向白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房间褪去了午后被晒暖的温度,手机收信的铃声划破了本有的安宁。雨宫翻开盖子,抑制不了的虚无开始翻腾,仿佛是看了条不太好笑的笑话。 少女觉得自己是能看出来发送者输了又删除的痕迹的,因为在那句住院后留有了一个‘、’号,随后才加上的句号。 那是来自雨宫爸爸的留言,大概是说妈妈要住院了,尽管后面的文字都在哔哩吧啦地说着不用担心,可她觉得看起来官方的很,一点温度都没有。 有时候的一些举动会让雨宫觉得自己真不愧是两人的亲生女儿,就连不愿麻烦别人这种性格都如出一辙,她似乎自己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道轮回,就是这次揪心的是她自己。 飞速按下通话键,雀跃的等待铃与少女弯起的脊背形成对照,因打下白灯而成形的影子在明暗间摇摇晃晃,她不自觉地敲着桌面,焦虑开始满溢,就是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成为枯焦荒野间无情降下的雷阵雨。 “…喂……” “爸爸!!”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声音尖锐,男人的疲倦仿佛被拉开了口子,“不是说只是检查吗,为什么就要住院了?” “美泉…”男人缓缓起身,如今床边没有熟睡的面孔他还很不习惯,“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我晚班爸爸,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在短信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又说没发烧,又说要住院?” 雨宫爸爸的眼皮是直发跳,因为他自己今天都没听懂医生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说疑似病例所以住院,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家妻子的肺片上确有阴影。 “但那个不是往年做肺功能检查的时候也拍过影像了吗?那时候不是说…” “所以才要住院,现在只能等进一步确认到底什么问题了…” 她只觉眼前光亮的屏幕愈发扎眼,黑夜如梦是虚幻而过,每次想起自家母亲咳嗽的声音都会心绞着痛,那阵吵杂不会消失,充斥着的高分贝会将正在吹鼓的粉色气球一戳而破。 电话那头还在巴巴地传递着燥热,可雨宫觉得她快要冒出冷汗,这样的夜晚惹人心烦,但少女还是抓回了理智听了下去。男人只复述了医生的建议,让电话这头除了焦虑还有些耳鸣嗡嗡,但她又很清楚住院的安排没任何问题,唯一能解释的可能就是少女很悔恨,他们以前都没有完全重视起来雨宫妈妈的健康,现在才变得要整理这个又检查那个。 “美泉?你还在听吗?”大概是没听到她发出声音,男人愈发觉得脑袋空空,这种异样感会让他感觉那些低沉的阴暗正踏着台阶不断往上攀爬,最后到达了他的面前挡住整片玻璃窗。 “…嗯,在,”少女能不断听见自己低沉的嗓音在内心回响,自己也道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爸爸应该是请了假吧。” 尽管她话题跳跃很快,但男人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句,落在少女的心头却有无数回荡。 “爸爸,如果我能跟教授申到宿舍就把酒店退了吧,你的年假每次都不多…很晚了,明天还要去医院,爸爸休息吧。” 嘟声之后是忙碌的串音,散落四周的灰暗有着无尽张力,她的座椅背对着玻璃窗上刻印的月光,忽然只觉得生活很累。雨宫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离开神奈川,不然发生了很多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都无法掌控,最终才演变成现在这种措手不及的场面,可是她又觉得还能挣扎一下,因为只凭片子确实太武断,越是这种时候她和爸爸越不能慌张,气运是很玄乎的东西,一旦往糟糕的地方去想了,事实也会变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只是雨宫原本平稳的状态被打破,她想要看书,却什么也读不进去,原本良好的视力却聚焦不到那些词句,这让她干脆自我放弃,点击谷歌就开始搜索世卫的最新动态。尽管还是一无所获,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如今只剩下脚下的土地还保留着疫区的名头,就连广州都早在四月就结束了这场战斗。少女长叹口气,只觉深渊逼近,暗淡无光与月色形成了沉默的分水岭,岁月不曾镶上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