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柳兰,一身华服,身上还有晨露的味道。 她没让人通传,径直到了书桌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翡翠耳坠晃也未晃,还是一贯的优雅。 书房里的婢女和太监见俱慌忙地低下了头,只剩下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在眼眶里乱转。 谁都知道柳贵妃最是温柔,又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被气急,打人也是不疼的。比起担心皇子被打坏,他们倒是更关心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李民却觉得脸上像是被烈火掠过。 背在腰后的手紧握着,站直的身子显得有些僵硬。他尽力若无其事地吩咐下人退下,然后才低声唤了句母妃。 “这就是你同本宫保证的万无一失?”柳兰脸上笑意全无,一双媚眼便格外的阴寒,冰刃一样刮得李民生疼。 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李民也没狡辩询问,只是撩袍跪下:“儿臣知错。” “本宫同你讲过很多次,若无一击得胜的把握,便不要出手。可你信誓旦旦地说李妍君与九思在一起,却让本宫扑了空,惹了你父皇的怀疑。若是日后再影响了你舅舅的谋划,将来你还可以依靠何人?”柳兰厉声斥责。 原来是今早的事情出了纰漏。 李民恍然大悟,也觉得有些遗憾,但并不着急上火,只是听柳兰谈起柳向云时凄声喊道:“母亲!何必依赖舅舅!儿臣会努力赢得父王宠爱,孝顺母亲。儿就是母亲的靠山!” “混账东西!这世上只有你舅舅能帮你,也只有你能帮你舅舅!”柳兰满眼痛色。 “可是舅舅想让表兄同李妍君成亲,说明他想扶持的是李泰,不是我!”李民也十分激动。 柳兰失控,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一次李民被打得偏过了脸,双目通红,却没流出泪来。 柳兰曾说过,男子有泪不轻弹,哭泣是懦弱的表现。 柳兰垂在身侧的手也在微微发着抖,良久抚上了李民的脸,颤声道:“民儿,母妃只有你,你一定要赢得你父皇的欢喜,也一定要赢得你舅舅的欢喜。母妃身上背着柳氏的责任,你就是母妃唯一的希望。” 李民咬紧了牙,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是,儿臣知道了。” 按李妍君的意思,周洱和玲儿既然将功补过,不如便将他们赶出宫去,由他们自谋生路,也省得在宫里白白丢了性命。 李民才受了柳兰警告,也不愿再在此事上与李妍君闹得难看,爽快地放走了周洱。 当天夜里,周洱便和玲儿一起出了宫。 次日一早,天芸殿来人传话,诺国使臣邀郢朝皇室到校场去观看刀术表演,特地点了名,让李妍君也参加。 他们居心不良,和亲一事至今仍拉扯着没有定论。这刀术表演无论怎么看都是场鸿门宴只是不知道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文武百官竟然没将他们的提议驳回。 好在李康十分体贴,特地吩咐了李妍君,可以让九思同去。 这样的安排大大减缓了李妍君的紧张,到了午时,便与九思一起到了校场。 文武百官已先他们到了,在校场之外设席,分坐两旁。皇室宗亲则被安排在阁楼之上,按照身份位次坐在皇帝及诺国使臣身旁或是身后。 李妍君身份尊贵,却是女眷,只能以一屏风遮挡,与众皇子一起,坐在李康右边。 她谢过夏九引路,才入了坐,边听屏风外面传来一个口音极重的声音。 “诺国的女儿马上驰骋,马下较量,皆自由敞亮。怎么郢朝公主却如此扭捏,还要用这劳什子屏风遮挡。莫不是公主貌丑,不堪入目么?” 李妍君脸色一白,不由得咬住了唇。 一旁的九思目光亦是一寒,手指习惯性地动了动,虽没有剑,却也起了戾气。 李妍君担心他为自己出头惹来麻烦,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很快,外面又传来了李康的声音:“小女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的确不是山野村夫都能一见的。” 一顿之后,他又说:“但那其岳你是诺国使臣,是郢朝的朋友,我们的确不该对你防备。郢朝是礼仪之邦,即便是下人也很知礼数,只可惜少了些对朋友的坦诚。来人,将公主面前的屏风撤了。” 那其岳听出其中的嘲讽,冷笑了一声,侧首看着李妍君的方向,以眼神催促着夏九动作快些。 素绢屏风被人抬走,屏风后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位传闻中最得郢朝皇帝宠爱的乐康公主今日穿了一条月光锦阔袖长裙,红色的刺绣并没有让她落入俗气,反而让她更加华贵逼人。她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