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一家医馆门口围了一圈人,爱热闹的本能让她踮着脚尖往里看,竟见到个熟悉背影。 人群中心,少年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仰头对店家祈求:“家母病重,劳烦店家发发善心,在下一定会想办法还上银两。” 门前小童叉腰:“咱家概不赊账,你还是换家店吧!” 说着直接关上门。 少年快步上前,眼睁睁看着大门在眼前闭合。 “店家发发善心吧!没有药我娘会死的,求求你们!”少年低声哀求,门扉被他拍的吱呀作响,内里毫无反应,压根不打算搭理。 宋珉看着他泪洒前襟,再看看牌匾上的“济世堂”三个大字陷入沉默。 有人劝道:“别敲了,有这时间不若去旁的医馆看看?” 少年怒目:“你懂什么!” “嘿!你怎么不识好歹呢?”那人骂骂咧咧被同伴拽走。 人群渐渐散了,门前只剩闷声哭泣的少年和宋珉。 宋珉走上前唤他名字:“林听鹤。” 前几日在平安书局见过,当时他穿着干净得体的学子服,说话文绉绉的虽不中听,举止却很知礼数,眉眼间意气风发。 今日,他发髻散乱面上泪痕未干,衣衫沾染尘土,别开脸的动作暗含狼狈。 林听鹤脸色涨红,擦干眼泪,自尊心不允许他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落泪。 宋珉劝道:“他们显然见钱眼开,真的不换家医馆吗?” 林听鹤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早已跑遍城中医馆,唯有济世堂的良方或可救我娘性命。” “可是太贵了。” 林听鹤也不知道自己与小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听他倾诉。 父亲早亡,母亲一人靠着卖绣品,一针一线换来钱财将他抚养长大,咬着牙供他入学读书,年纪轻轻已然鬓生白发。可他太蠢,竟未曾发现母亲早已病骨支离。 前几日下学,他如往常在平安书局抄完书,用所攒银两买了一根银簪。回到家中却发现母亲一人昏倒在地,大夫把脉后直摇头,言语间竟是让他备下棺椁,准备后事。 林听鹤肝肠欲断,为了讨药已经在城中奔波几日,如果不是济世堂的大夫让他心怀希望,只怕早熬不住了。 他满口苦涩:“五钱银子一帖药,可……” 这几日家中银钱早已花光,实在是囊中羞涩。 少年郎跌落尘泥,宋珉心生怜悯,这世上苦命之人何止她一个呢。 忽而灵光一现,她缺先生,林听鹤缺银子! 真是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我倒是有银子,不能借给你,却可以给你预支工钱。” “真的吗?”林听鹤一把攥住她手腕,察觉过于激动,他松开手,怕她跑又拽着她衣袖,“只要能治好我娘,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珉没想到,先生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可惜程逢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李叔的牛车也不见身影,书篓里装着逛街买的东西,沉甸甸的,宋珉走的很是吃力。 将近中午,官道空无一人,后背出一身汗,宋珉在路边茶棚点了碗解渴的清茶。茶棚在官道边的树林里,四周树木茂密,绿意盎然,吹过的风都凉丝丝的。 她坐在石凳上惬意地捧着茶碗,低头时一道亮光猛地划过脸颊。 宋珉吓一跳,差点将茶碗摔了。扭头看去,林中惊起一群麻雀,而她身后空无一物。 茶棚伙计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宋珉茶都不敢喝,慌慌张张摸出个铜板放在他手边,抱着书篓扭头就跑。 太吓人了,这茶棚闹鬼啊! 脚步声远去,茶棚后的低矮土坡下,程逢死死捂住黑衣人的嘴制住他四肢,怒火冲天。 若晚来一步,宋珉便死在这人刀下了! 程逢目眦欲裂:“说,谁派你来的?为何杀她?” 黑衣人拼命反抗,程逢抽出匕首干脆利落地挑断他手筋,担心被宋珉听到,在对方即将哀嚎出声时卸了他下巴。 心知不是程逢对手,黑衣人额头青筋暴起,眸中闪过狠意,只将脖子向匕首一送。程逢闪躲不及,便见鲜血涌出,黑衣人身体痉挛着没了呼吸。 程逢一拳砸向一侧的树干。 待呼吸平复,捡起对方的刀,屈指一弹,声音厚重而沉闷。 程逢心中微沉,这是军.中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