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全都或嘲讽,或鄙夷,或幸灾乐祸二太太的刻薄时,唯有顺哥儿,不由得紧紧捏了捏自个儿的手指骨,方才克制住心底翻涌不歇的怒火。 才将,被五娘发现了自个儿视线时,顺哥儿慌乱了好一会子才勉强镇定自若,心里头一团乱麻的胡乱想着。 五表妹发现了自己偷瞧她的目光,心里头会不会觉着自个儿是个轻薄浪荡子。 是否又似自个儿这般慌里慌张,含羞带怯。 但,又想了一回五娘发现他视线时的镇定,好似面上半点波动也无,瞧自个儿就好似瞧个陌生人无异。 不对,姑娘家不似男子,岂能同他们男子出了门去瞧见陌生人那般无视而过。 可是五表妹将才表现的,就是直接掠过了自个儿,莫说羞怯了,便是停顿片刻也无。 想到最后,顺哥儿已然失落不已。 再回过神时,已是瞧见九娘那个小丫头,用无比天真纯善的口吻说着二太太如何如何薄待了五表妹。 是了。 兴许是头一次见面,便瞧见五表妹抱着那么个小小的九表妹往自己头上簪花,顺哥儿心里头便将五娘同九娘想做一块儿,此时虽听着九娘的声音,瞧着她的面色,不似作伪,真个儿是天真烂漫不知事罢了。 但顺哥儿心里头总觉着九娘是为着五娘特特揭露了二太太私下里刻薄的嘴脸。 东想一番,西想一番,顺哥儿便觉着自个儿便是连九娘那个小丫头都不如了。 九娘尚且年幼,凭她的身份,还能替五娘鸣不平,而自己呢! 倘众目睽睽之下,替五娘抱半个字的不平,只怕反倒是要牵累的五娘被众人唾沫星子淹死。 又默默叹了口气,再瞧着垂首垂眸的五娘想了一遭。 兴许她,只当自己是个不甚熟识的远房表兄呢! 九娘脸上一派纯真,丝毫不显她心里头处处点火的小恶魔,直问的沈老夫人的眼色都不由得一颤。 着实是老三房丢不起这个人。 委实想不到老二媳妇竟这般刻薄庶出的五娘。 沈老夫人尽量保持和煦的扫了眼身子发软的二太太,二太太立时就觉着如同掉入寒冬腊月的冰窟窿似的,浑身冷的直打颤。 但此刻,也容不得沈老夫人指责二太太半句,尚且有这么些人在,遂抿着嘴,面色无波的将满身天真娇弱的九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一时间,趟过无数风浪的沈老夫人似是有几分瞧不懂软软糯糯娇娇弱弱的小丫头。 再联想到端午那日,九娘也是一派天真的求到自己面前来,要去秦淮阁。 但今个儿,明显同端午那日又有些子不同,端午那日,九娘的孝心不纯显而易见,而眼下,她那一双老三房如字辈姑娘特有的杏仁大眼,亮闪闪的十分灵动,那两颗黑眼珠子,竟比黑宝石还耀眼,还有高高翘起的嘴角,小脸稚嫩且粉圆。 沈老夫人是打心底里不希望九娘故意当众揭露了二太太刻薄的嘴脸。 二太太本身的不妥帖且不论,单说九娘一个三岁多的小丫头,便是同五娘的情谊再深厚,也不该不顾老三房的脸面,只顾着自个儿快意恩仇,将嫡亲伯母的脸面踩到烂泥里头去。 倘九娘真个儿这般小的年岁便生出此等忤逆不孝,不贤不德,毫无顾忌,肆意妄为的心思,那么,便是她年岁再小,再是自个儿的嫡亲的孙女,也得狠狠罚一通,教她好知道,究竟何为一荣俱荣一算俱损。 这个敞厅内,大家几乎默契的静默了十几息的额功夫,沈老夫人怀里头昭姐虽比往常更为乖巧许多,但她眼里头的两只好似天上天辰一般耀眼的黑眼珠子,却滴溜溜的直打着转,一会儿瞧瞧笑的一脸天真烂漫的九娘,一会儿瞧瞧面色涨成猪肝色的二太太,一会儿又瞧瞧脑袋几乎低垂到心口的六娘,一会儿又瞧瞧面色不动,两只眼里却泛畅意的光亮的钱氏,最终,目光在几乎成了哑巴聋子的众人面色掠过,昭姐心下似乎已经了然,又小心翼翼的微微扬起脑袋,想着探一探半搂着自个儿的沈老夫人面色如何,才好开口化解这一场的尴尬,也好替沈老夫人打个圆场。 却还不等昭姐开这个口,就见原本端坐在离的沈老夫人八步开外绣墩上背脊挺直到几乎僵硬的六娘,脑袋垂了又垂,脸色连着脖颈红了又红,最终,只觉着羞愧到无法承受的那一刻,只觉着血气不断上涌,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一歪,幸而身后服侍着的大丫鬟香墨眼疾手快,一把便搂住了软软昏死过去的六娘,并惊了一声。 “呀!姑娘,姑娘。。” 随着墨香的这一声急呼,几乎立时,就惹的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到了此刻面上一派潮红,呼吸急促,双眼紧闭,整个人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