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以及众人,全都被九娘这一句话惹得频频心生疑惑与好奇。 而五娘则暗暗在自个儿心里头道了声不妙,动了动嘴角,却到底顾忌着众目睽睽之下,不好阻止了九娘去,便是退一步来说,又如何能将九娘的话茬岔到了别处去。 暗暗瞥了眼面色不动,眼色却染了分骇人的锐利的二太太,五娘心里头便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又衬着九娘替自己撑腰鸣不平的感动,五娘索性心下一横,便越过了靠外一层的娇姐与十娘二人,欲再越过前头那攒在一块的人,以图凑到沈老夫人跟前,将九娘口中还未言明的喜事给改了性儿时,余光却好巧不巧的瞥见了一道往自己身上落的视线。 几乎是出于本能,五娘脚下的步子与心里的念头戛然而止,与此同时,顺着那道视线偏过头,接着就瞧见忙不迭闪躲着眼神的顺哥儿。 这是五娘第二次见顺哥,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卢氏带了四个儿女将将来金陵那一日,自个儿捉弄的又高又壮的顺哥窘迫非常。 其实这些日子来,顺哥儿每每早间都随了卢氏给沈老夫人请安,晚间下学也会随了沈言勤三兄弟来给沈老夫人请晚安。 因此,也会时不时的碰到沈家老三房来给沈老夫人请安的几位姑娘。 不过,五娘似乎只是瞧了卢氏带了几个儿女初来金陵梅花巷时,促狭了那么一回后,便也就随了众位姐妹,目不斜视的未曾瞧过顺哥一眼,更谈不上其他交涉了。 所以,于五娘来看,今个儿真是第二遭瞧见顺哥儿。 此般多的目光交错中,五娘也紧守着闺阁女儿家的本分,瞧见这道视线的主人是顺哥后,自动忽略了顺哥一张略黑的面上闪过窘迫,便顺带着掠过顺哥,目光立时就扫到了别处,不做任何停留。 当五娘的目光扫了一圈,转回至沈老夫人与九娘两人身上时,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好。 又颇为懊恼的心忖了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般就被一道视线分了心,哎呀!完了完了,说什么都迟了。” 果不其然,不等五娘懊恼罢,便听到沈老夫人含了几分笑的好奇道了声 “哦!你这丫头惯来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能得你道一声喜事,委实是不易,且赶紧同我说说,到底是桩甚样的喜事,我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了。” 得了沈老夫人这一句,正合了九娘的心思,立时就见她喜滋滋的一派天真样儿,又脆生生应道 “孙女瞧的真真的,大伯母二伯母都是贤惠的沈家妇,顶顶好的母亲呢!” 九娘这一句夸赞,直夸赞的沈老夫人抚掌哈哈大笑,显然是高兴极了,也夸赞的大太太及四娘这对嫡母庶女越发亲密,此刻已然凑在一块,一个拿帕子一个拿团扇掩嘴笑说了两句小话。 而卢氏也站在沈老夫人落座的太师椅两步开外凑趣的跟着沈老夫人一块笑,丫鬟婆子自是捧场笑的前仰后伏,皆是随了沈老夫人笑的毫无形象。 倒是三太太连着几位姑娘以及哥儿们面容较为矜持些,不过面上也都泛着笑意。 只是八娘瞥了眼半伏在沈老夫人膝头撒娇卖痴的九娘,心里禁不住就冷哼了一声,并自心底泛起一股子酸涩来,又瞧了眼拉着自个儿手的母亲,瞧见她此刻正笑容恬淡颇为融乐,八娘心底那股子酸涩立时就成了愤愤不平。 “哼!不过是个蠢丫头说了句蠢话,有意哄着祖母欢心罢了,也值得这一个个的捧蠢丫头的臭脚。” “更可气的是母亲,压根没有替自己嫡亲女儿盘算的觉悟,什么要敬着伯母跟婶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呢吧,便是自己敬着她们,她们也要自觉才好,如九娘那蠢丫头整日的碍自己的眼,凭什么要处处忍让,没得落了面子。” 八娘暗自恨的牙痒痒,而另一则,同八娘隔了几步开外的钱氏也暗自恨的心里头怒火蹭蹭直往脑袋上冒。 太可恨了,真个儿是烂泥扶不上强的货色。 将才还道九娘当真转了性儿,晓得往她祖母跟前凑趣了,却不成料,这凑的什么趣,到底还有没有眼色。 大嫂王氏也就算了,她素来是个贤惠大度又一心为着老三房荣辱着想的,可是秦氏凭什么。 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自个儿的嫡亲女儿,竟然将秦氏捧的似大嫂那般高,怎般就不想想自个儿的母亲呢! 哪怕是捧个三嫂子云氏也总好过秦氏呐! 钱氏瞧着笑容越发灿然的九娘,心里头便越发气的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简直是八辈子不修,才得了这么个嫡亲的女儿。 从前缩在角落里头当个榆木疙瘩还好,现下倒是晓得往人前凑趣了,却反倒是气的人一佛出鞘二佛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