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侧头。 被他视作物品的绥国质子,顾让的未婚夫婿看着他道:“让让呢?” 崇文帝没有计较他的不恭敬,淡淡回道:“在外面。 ” 话音刚落,崇文帝就看见他的双手一下捏紧了,霍然转身往殿门走去,几步之后又停顿住,变换方向快步上了闻榆殿二楼。 一旁顾敛呼吸声粗重,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杭沐提着药箱过来,崇文帝摆了下手,示意不用行礼。 杭沐双膝跪地坐于自己的腿肚上,凝神替顾敛把脉,片刻后神情沉重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扎在少商和商阳穴上。 “如何?”崇文帝道。 杭沐迟疑了一下:“五殿下需要用药。” 可是当下这种情形,别说药了,连药调子也搞不来。 “微臣只能先扎针稳住五殿下的病情。” 崇文帝疲惫地闭上眼,摆了摆手:“先稳住。”旁的话一句也说不来了。 二楼。 未点烛火。 只西面的一扇槅窗大开,天际半月被飘来的卷云遮住,微光之中,赵开紧紧盯着下方激战的人群,视线快速变动,须臾之后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 他呼吸一紧,双手一下紧捏住窗框,大半身子都探了出去。 顾让几乎在混战的人群中央,刀光血影中,她面容冷凝,横刀凌厉,似乎游刃有余。 可是叛军太多了。 赵开提心吊胆,身心全系在她一人身上,“戚风,你下去帮她。” 戚风道:“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好您。” “我能有什么事?”赵开斥道。 戚风不为所动:“保护好您也是六公主的吩咐。” “你是我的下属还是她的?我命你下去帮她。” 底下禁军明显吃力起来,戚风犹豫几瞬,抱剑踩着屋檐飞身而下,落到地面的同时拔剑出鞘攻了上去。 他体力充足,不时便杀到顾让身边,正好解决了在顾让背后偷袭的一个叛军。 顾让看了他一眼,拧眉抬头看向二楼,又立马收回视线,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有戚风从旁襄助,她轻松很多,赵开略松了一口气,探出的身子收回了些,仍盯着下方不放。但很快,顾让便退到了屋檐下,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一愣,立马将二楼所有的窗户一一打开,一扇接一扇地向外看去,都没有看见顾让的身影。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强烈的不安扩散开来。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 “啊——” 接二连三的尖叫声自楼下传来。 顾让压着眉峰,提刀拦住差点落在一个妃嫔身上的利刃,向上挑开后手腕一转,刀刃似闪电般环过那人的脖颈,然后提声喝道:“都去二楼!” 众人恍然惊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一窝蜂地挤向楼梯口。 顾让皱了下眉,只能和仅存的禁卫军一起竭力拦在楼梯口前。 她退到顾敛和崇文帝身边,道:“走!” 福吉两股战战,赶忙背起昏迷不醒的顾敛。顾敛吐息灼热,身躯滚烫,隔着衣料传到他背上,眼前顾让的青衫早就变了颜色,暗红浓稠的血将衣料染成了黑红。 两个主子都身处危境之中,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公主,您怎么办?” 福远护着疏芩和疏银,腾出手拽了他一把,骂道:“别在这叽叽歪歪!赶紧上去,免得拖累公主!” 他把吓破了胆的疏芩疏银一把推向楼梯口前的人群中,后退几步扶住崇文帝:“陛下,快跟奴才走。” 禁卫军在楼梯口前围成了一堵人墙,拼尽全力阻挡着源源不断的进攻,一人倒下了便有另一人补上,然而,他们的人数相比叛军实在太少,简直是杯水车薪。 狭窄的楼梯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大半人没有上去。 顾让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叫戚风补上自己的位子,随即大步走到楼梯口,众人竟也不敢拦她,自发让出一条小道来。 她拎着一个堵在楼梯底部的宫人丢到地上,宫人懵了一瞬,立马就要爬起来继续冲向楼梯,还没起身脖子便被滴血的刀尖抵住了。 “再有拦路者,杀。” 她的声音就算在混乱的刀剑碰撞声也清晰可闻,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齐齐一滞,看着她眼中闪过畏惧。 顾让提刀横在楼梯口前,往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