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到三,在楼梯上的人还没上去,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楼梯上的人便疯了一般向上爬去,完全失了平时的仪态。转眼之间,楼梯的下半部分已经空了,顾让收回刀,让扶着崇文帝的福远和背着顾敛的福吉率先上去。 皇后下意识就要跟上,腰腹就被刀背抵住。 她一下僵住,对上顾让漆黑的眼珠,敢怒不敢言。 顾让看向顾澂和顾嘉善:“上去。” 两人不敢耽误,连忙照做,只经过顾让身边时道了一句小心,直至疏芩疏银和杭沐等人也踏上楼梯,她才收回刀,没有再管,疾步回到了摇摇欲坠的防线之中。 “所有禁卫军听令,死守一楼!” 激战之中,禁卫军仅守着方寸之地,即便这样,也抵不住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人数一减再减,很快只剩下几十个人,且还在不断减少。 千牛卫和领军卫将领守在顾让身边,喘着粗气,语气中已有了绝望:“公主,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二楼观望的人抖如筛糠,不知是谁道:“我们把楼梯砍断吧,这样他们就上不来了……” “……对,此法可行。”有人应和道,是个不知姓名的嫔妾。 二楼中央架空,赵开正站在边沿围栏前紧紧盯着下方,闻言倏然回头,面容冷若冰霜,盯着出声的嫔妾一字一顿道:“你再敢打这个主意,我不介意把你先扔下去。” 那人一抖,张口想要驳斥,随即意识到他是顾让将来的驸马,而顾让还在下面为了他们的安危殊死搏斗,她闭上嘴,悻悻不语。 二楼陷入一片死寂,一楼激烈的打斗声、撕心裂肺的怒嚎声、不甘的濒死哀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昏暗之中,不知是谁低低啜泣起来,更有甚者开始交待遗言。 崇文帝忍无可忍:“都给朕闭嘴!” 所有人都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似乎每一瞬都被无限拉长。不知过去多久,纷杂的声音渐弱,似乎是胜负已分。 一部分人鹌鹑似的把头埋进膝间,不敢往下看一眼。 赵开呆怔了一瞬,而后猛然转身就要往楼下跑。疏银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拽住他,口中已然失了分寸:“姑爷,你不能下去!” 赵开咬牙道:“放手!” 疏银直接坐到地上死死抱住他的双腿:“我不!” 僵持之间,忽听远方传来一阵气势十足的马蹄声,伴着铿锵有力的呐喊声急遽逼近。不多时,各执刀枪剑戟、红衣铁盔的士兵蜂拥而入。 败势在顷刻间被扭转,有人喜极而泣:“是神策军……” 叛军霎时被清缴,庞巍见势不妙,趁乱逃了出去。声音渐息,一楼的地面几乎被各色死法的尸体填满,血流成河,腥气弥漫在整个闻榆殿中,洁白的窗纱上,朱红的梁柱上,栾华的墙壁上铺就着大片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 神策军副将向顾让行过礼后,大步上了楼,行至崇文帝面前,单膝下跪抱拳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免礼。”崇文帝紧绷的躯体终于放松下来。 神策军副将接着道:“还请陛下暂且屈尊待在二楼,待微臣收拾好残局后再移驾。” 崇文帝揉着太阳穴,道:“准。” 尸体被一具接一具地抬出去,一桶桶清水被提进来,冲刷着随处可见的血迹。 顾让丢了刀走向一旁,闭目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赵开几步冲下来,淌过血泊走到顾让面前,屏息瞧着她,不敢伸手碰她:“让让,你有没有伤到?” 顾让睁开眼,上下扫了赵开一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赵开愣了下。 此时的顾让和平时截然不同。 她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毫无波澜,身上的平和却完全消失了,带着能刺伤人的冷厉和锋锐。 顾让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垂了下眼,再抬起眼帘时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哑声道:“不是我的血。” 赵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没能摸到想要的水囊。 闻榆殿里连水都没有。 他无措地顿住,不知道能做什么。 顾让道:“有帕子吗?” “有。”赵开连忙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她。 顾让接过擦起脸,慢慢将脸上溅到的血迹擦净,而后换了一面擦净双手。 雪白的丝帕变得满是血污,又被随手丢下。顾让抬手,扣着人的后颈按向自己,却又保持了一拳距离。 她仰头在赵开紧抿的唇上亲了一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