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唐慎言只觉得他聒噪,撇了撇嘴说道。 “不过一道雪菜腌豆子,瞧给你能耐的。”唐慎言边说边指向灶台前忙碌的陆子参,“你这手艺还不及陆参将一半呢,督护那是不忍拂了你的面子,你就莫要顺杆爬了。” 秦三友不说话了,也不知是否被唐慎言的话伤到了自尊。 这时金宝脚步匆匆地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了盘新出锅的热菜。 新鲜的鲥鱼清蒸过后浇上爆了锅的醋汁,一筷子下去,薄薄的鱼皮翻开、露出其下蒜瓣般的鱼肉鲜白似雪,冒着热气入口即化,再佐一口酒,餐桌上便瞬间没了说话声,只剩杯盘相撞的声音。 待陆子参将新烧好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发现不久前刚端上桌的盘子里竟然只剩鱼骨,当下提高了嗓门。 “鱼呢?我的鱼呢?!” 杜老狗已摊在椅子上打嗝,唐慎言则靠在一旁抹嘴,抹完后抿一口茶水,摇头晃脑地点评道。 “这鲥鱼现下吃已有些迟了,当是春末夏初的时候最肥美。不过……”他的眼珠子瞄向陆子参手里端着的两盘子河鲜,当下精神头又有了,“这蚬子和河虾倒是正好,就是不知道收拾得干净不干净、沙子吐没吐尽。我这上岁数了,牙口可是不大好……” 陆子参气笑了,“哐当”一声将盘子撂下,随后不客气地在杜老狗和唐慎言中间生生挤出一个位子来。 “你还挑上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寻了城东码头上给酒楼供货的雷老三,让他特意给我留的。你瞧瞧,绝对不比那御前的厨子做的差!” “说得好似你去御前吃过一样……” 金宝在一旁嘟囔着,嘴也没闲着,闷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恶战”。 秦九叶不吃鱼,便逮着那盘蚬子疯狂拨壳往嘴里塞,偶尔咬到砂子也一股脑地吞下去,只觉得这辈子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而她身旁那少年起先仍只是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的酱菜和馍饼,瞥见女子那“吞天食地”的架势后,似乎终于也有些放开了,将金宝面前那盘田螺抢得只剩一堆螺壳,吃得是又快又安静。 四下一时间无人说话,只余碗筷碰撞的声响。半晌,唐慎言打了个饱嗝,一边剔牙一边总结道。 “今日这顿饭,委实匆忙了些,没有赶上蟹子最肥的时节。下次该有膏蟹佐酒,才是对味。” 杜老狗听到“膏蟹”两个字,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话说得有理,应当提笔记下来。就说、就说……”他舌头打结,吭叽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点感觉,醉醺醺地开口道,“就说永羲十五年,五月初五,听风堂堂主唐公与众人宴饮,席间食饱餍足、众宾皆欢,言及再聚之日,唐公豪言壮语道,霜天之时定以膏蟹设宴,痛饮至天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活了过来,纷纷拍手叫好。 若说这世间还能有什么让人快乐的事,那定是自己吃饭、旁人付银子了。 那厢陆子参已拿出本子飞快落笔,唐慎言连忙骂骂咧咧撑起身子。 “我何时说过要宴请众人?你不要乱说!” 秦九叶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悠闲说道。 “老唐,这螃蟹的事就是你提的呀!坐堂说书说久了,嘴皮子倒是练出来了,这脑袋却不好使了啊!” 陆子参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长得五大三粗,可最会吃螃蟹了,一顿吃个七八斤不费劲。 “就是就是。唐掌柜可是要赖账?我们可都听见了,督护也能作证呢!” 年轻督护少见地没有斥责这一通胡闹,不置可否地敲着眼前的空盘子,随后清了清嗓子。 许秋迟笑着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会心送上最后一击。 “唐兄笃诚之士也,怎会因区区一双蟹螯失信于人?诸位多虑了!” 唐慎言双拳难敌四手、彻底败下阵来。但他深谙苟且偷生、苟延残喘之道,仍想从这已成的定局中尉自己讨回些便宜来。 “要我宴客,这地方和时间便得由我来选,到时候诸位若是来不了,便怨不得我了。” 秦九叶听得这话瞬间乐了。旁人或许不知,她还不知道吗?自打她认识老唐开始,这黑心的坐堂掌柜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听风堂,真身只怕不是个王八。 “放心放心,你便是扛着听风堂的石头躲到那洗竹山山顶上去,我也定会追随到底。” 陆子参见状连忙迎头跟上。 “我夜里当差也习惯了,唐掌柜便是深更半夜要摆宴席,陆某也一定到场!” 眼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