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友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就此暴露,当即有些恼羞成怒。 “你、你竟教那小子监视我?我在问你问题,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莫不是心虚?” 到底是谁心虚? 秦九叶额角的筋又开始跳起来,半晌才忍下心头那股子气解释道。 “那窦五娘的咳疾是老毛病了,要用好一点的青贝入药,我多算她四十文钱都是亏的。她有空找你告状,还不如想些法子戒了她那赌瘾。” 秦三友听罢这才放下心来,仿佛亏钱的不是他家而是旁人。 “那就好。做人要有良心,你要时刻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旁人都可以去偷、去骗、去抢,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行医的,你是要给人治病救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 秦九叶今日本来是心情不错的,实在不想再同秦三友掰扯这些,正巧院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连忙跳起身来。 “人不是到齐了吗?还有谁要来?” 院子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一时没人搭理她。 秦九叶拽下腰间的干活用的白布,快步走向前门,没有多想便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起先背对着她,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正是邱陵。 他今日换了一身武官平日在外行走的官服,那平平无奇的布料裹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挺拔,连一丝翘起的线头毛边也瞧不见,好似有人用尺子比划过的一般。 秦九叶足足愣了有片刻钟,才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对着内院喊道。 “陆参将,你家督护来寻你……” “他知道我要来。”邱陵的声音下一刻响起,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听闻他在这里,便也带了些东西过来。之前因为案子的事,平白让你们受了些不公,是我职责所失,这些东西便当做赔礼了。” 堂堂一介督护给她一个村野郎中赔礼,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可对方若是邱陵,这一切似乎又都说得通了。 秦九叶看着那一篮子圆溜溜的甜瓜,半晌才伸出手接了过来。 “多谢督护。” 邱陵递过东西,又拱了拱手,随即利落转身离开。 他步子很快、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急匆匆地赶路方式,待秦九叶开口唤住他时,他已走出去六七步远了。 “那个……”秦九叶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们准备了一些吃食热闹热闹,督护若是不嫌弃,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顺便、顺便也看看这瓜熟没熟……” 她话一出口瞬间自己便有些后悔了。 留人吃饭便留人吃饭,扯瓜熟没熟做什么? 不过也罢,她其实开口问起的时候,本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毕竟如今正是结案的紧要关头,他能分出些时间来送趟东西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九叶如是想着,下一刻抬起头来时,便看到前方那挺拔的身影停住,随后慢慢转过身来。 ****** ****** ****** 邱陵正襟危坐在听风堂后院唯一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上,端起桌上那缺了个口的茶碗,轻抿一口那有些淡了的茶水。 他办过不少案子,但从未在办案过后走访过那些获得了公平正义、亦或是沉冤昭雪的百姓家。为了绝对的公正与正义,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一切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即使对方怀抱善意,他也该守住自己的原则。 但这一回不知为何,当他看到立在门前的女子那张犹豫中透出些许期盼的脸,他的脑海中只有那日被那少年拎走的几两糖糕。 罢了,就当作是上次那糖糕没有破的戒,这次补了回来。这样算来便也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瘦小女子端着碗筷兴冲冲地从小厨房钻出来,第一只碗便摆在他面前,随即将筷子塞进他手中,示意他不必拘束、可以开动了。 邱陵盯着手中那副被强塞进来的筷子,半晌终于动了动手指,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盘子里新腌过的豆子放入口中。 秦三友在一旁眼都不眨地盯着,面上竟有几分罕见的紧张。 “如、如何?” 邱陵放下筷子,很是认真地咀嚼一番,随后点点头。 “不错。” 秦三友的眼睛里亮起光来,像是个第一次听到夸赞的小孩子一般紧接着说道。 “这雪菜不可腌得时间太久,豆子焯水也要把握火候,否则便不脆生了。这菜我许多年没做了,好在没有退步。从前我在营里的时候……” 他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