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再划走,只能揽过她旋停在舟上。 不过一瞬间,似惊鸿舞落,薄纱覆面,他只见到一双眼眸流光,欲语又止,拟笑含愁。 “是你?” 水红衣的女子不但不惊,反而眼眸一亮。 她认出来,这是那日她在楼上关窗时见到的树上的公子。 “婉柔!” 楼上一声惊呼,一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探出张惊惧无血色的脸朝下看去,一眼便见水红衣的女子正被昆玦揽腰环抱在怀中,顿时瘫软着抒了口气。 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也跟了上来,水红衣女子惊惧不已,立时抓紧昆玦手臂,蹙眉急道:“公子快走!快啊!” “婉柔你!你给我回来啊!” 昆玦面无波澜,望了楼上那风韵妇人一眼,便轻划了竹竿向远处城门驶去。 河水潺缓,虽不见他如何撑杆用力,却不知怎地,一叶扁舟似暗自发力般游得极快,转眼便远离了凤栖楼。 “婉柔你给我回来!站住!快追啊!” “撑船的你给我回来!把我女儿送回来!” 未过片刻,李凤娘便带人匆匆奔到岸上,又恼又气,引得行人纷纷翘首来瞧。 水红衣的女子坐在舟上轻轻发笑,对着岸上的李凤娘遥遥喊道:“凤姨,婉柔今天实在太累了,等您什么时候打发走了魏公子,我再什么时候回来!” 岸上的李凤娘只见着她嘴巴一张一合,身旁喧嚣不止,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面色极为懊恼地使劲跺了两脚,正欲转身,却又立马被方才凤栖楼的一众公子哥围住聒噪,叫她寸步难行,眼睁睁地看着轻舟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小舟渐远,昆玦立在舟头神色安然地望着前方,只淡淡道:“去哪儿?” 水红衣的女子本还庆幸着既没掉到水里,又暂且逃脱了虎狼窝,但被昆玦这么一问,又忽地愣住。 昆玦些微迟疑地侧过头,她才愣愣道:“我......我自入了凤栖楼便再未踏出过大门一步,我也不知要去哪儿,我不识路。” 她一脸讪讪,昆玦也顿了顿,没成想是这样的回答,女子只把头更低了下去。 “罢了,去城外吧。” 眼看舟随流水,昆玦对元安也并不熟,只知河道径直通向城外。 水红衣的女子嫣然一笑:“也好,出了元安城,凤姨就寻不着我了!” 她语气里捺不住满心欢喜与畅快,漾着秋水的眼眸不住地打量两岸街道,看什么都新鲜好奇,便是连街边捏糖人的忍不住多瞧两眼。 昆玦原以为她是看上了那糖人,不想她的视线却落在一群结伴而行的姑娘们身上。 那群姑娘一行四五个人,年纪与她相仿,看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娇俏地一起说笑打闹,乘夜而游,买糖人,看簪花,那般地自由自在。 水红衣的女子趴在船舷上也笑了笑:“从前别说乘舟夜渡,连凤栖楼大门都迈不出一步,今日得见这元安城的河上夜景,万门绮户,烟波画船,当真叫人迷眼......” 声音风轻云淡,眼中却仿有羡艳。 原本此间景色静好,昆玦默听着她一番感慨,却忽闻岸上又来追喊之声:“在那儿!在飞仙桥下!” “婉柔你给我回来!” 女子惊惶地抬起头,才见不止李凤娘来了,连方才刚刚轻薄过她的魏晟那个登徒子也跟着追来,正站在岸上双目猩红狠戾地瞪着她,偏执的眼神浑似恶鬼。 她一瞬竟没忍住浑身打个寒颤,而那魏晟扫了扫她,又扫向昆玦,直勾勾的目色便愈发冷厉,仿佛恨不能将昆玦射穿,好将女子给抢回来。 而昆玦立在舟头不过斜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没等水红衣女子开口,他便忽地撑竿用力,一划便拂水而去,只剩一道嘶哑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不甘地怒吼:“秦婉柔你迟早要回来!” 小舟受力行得极快,片刻便离了人声鼎沸的市井,也将那声不甘的怒吼抛在脑后,昆玦回过头去看向她,水红衣女子无可奈何地长抒一口气,仿佛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只对着他笑笑。 出了城墙边的河道铁门,便是离了整个元安,昆玦渐渐平缓了小舟,淡淡道:“可还敢往前走?” 月涌江流,骊川江水烟波浩渺,一望辽阔,水红衣女子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见周围远处岸上有些零散人家,便伸手指向那边:“可否去那里呢?” 昆玦顺着她指的位置望去,原是江边一处水榭亭台,那水榭于一片芦苇蒲花丛中若隐若现,静静地立在那里,不失为一个观景的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