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明月初上,元安城里又是那般繁华喧嚣的模样红尘旖旎,风华无限。 自前些日元安城里街头巷尾皆谈论着那位绝世无双的公子后,许多姑娘都夜夜流连于城里的大街小巷,只望能见上那传说中俊美无双的公子一眼。 可一连数日过去,元安城的街上却再寻不着那公子身影,见着的人只当是仙人临凡不过惊鸿一现,随意来这人间走一遭罢了,没见着的是又气又恼,只能凭着别家姑娘百般描绘的言语里去想象。 舞榭歌楼处临清河悠悠,河上点点莲灯若繁星坠入水面,一叶扁舟于水面上缓缓漂浮。 昆玦恣意躺在小舟上,双手为枕,一册不知名的闲散游记盖在脸上,甚是悠闲。 桥上人来人往,无人注意石桥下有一叶扁舟漫随流水任意飘流,岸上忽而一阵嘈杂,喧嚣渐甚,昆玦这才拂了脸上的书,却见岸边街上人影攒动,皆朝着前面石桥处一灯火辉煌的琼楼跑去。 “婉柔姑娘要出来了!元安城第一乐姬人称仙音琵琶的婉柔姑娘要出来了!” “今日婉柔姑娘要弹奏乐仙段云之新谱的曲子《霜月吟》,你且快些吧!错过了就再无下次了!” “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这对话,昆玦不知又是哪家秦楼楚馆的歌姬要弹奏,不过他对这些一向没什么兴趣。 扁舟顺水浅浅滑行,正好是街上众人前去的方向,楼阁明亮,帘幕重重随风飞舞,飞檐处坠有铜铃清脆作响。虽见不着那楼阁正面该有多少人,但凭声音昆玦也能猜出楼下定是片填街塞巷的景象。 凡人如何附庸风雅贪恋美色他懒得理会,撑着竹竿划过,正欲远离此地,却忽闻一声柔丽清婉的琵琶声如深山幽涧般忽自石缝迸出,幽幽划过人耳边,惊鸿一现,却叫整个元安都为之沉静。 昆玦抬首,那声音便是从众人围堵着的琼楼高处传来,他一眼窥见楼阁高处四面帘幕随风而动,檐下明灯长挂,中间坐着一身水红纱衣的女子轻抚丝弦。 那女子背对着昆玦,从侧面可见其面覆薄纱,一声弹拨声落,却迟迟不见指尖再行拨弄丝弦,惟有三千青丝随风轻扬,看得楼下众人屏息凝神。 当真是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才最勾人心。 不知何时,河上的扁舟也随风而停,楼上的琵琶也正式开始弹奏。 几声弦拨,初时音色婉转如溪水长流,明月相照,而后玉碎银迸,水花飞溅。 那女子如此低眉信手续续弹着,楼下的人方知何为轻拢慢捻抹复挑,曲调声虽疏阔悠扬,可拨弄的丝弦却如泣如诉,仿佛窃窃私语在人耳边。 元安城的大街小巷一片寂静,那些河边酒楼里原本觥筹交错喧哗不断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屏息听这一曲,直至最后江河奔涌,明月依旧,潮水又归于平静。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楼上楼下的人都纷纷称赞。 琼楼高处的身影未多停留,已经入了楼中,今日到此结束,围观的众人也散了不少。 昆玦又再催动扁舟,既曲也听完了,自当离去,却又听得楼上吵闹。 “婉柔姑娘!我要见婉柔姑娘!李凤娘!今日我可是带足了千两银票,你必须得让我见婉柔姑娘!” “哎!哎!各位公子!姑娘今日只应知音相邀,为元安城弹奏段乐仙的新曲,满城皆可听,一曲罢了,可没有说要见各位公子啊!” “凭你是谁!上回便好只要带够了钱便可得见,今日你又改口,根本不把我平襄候府放在眼里!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婉柔姑娘!” “就光你魏晟一个人见?我周家也不差银子,李凤娘!让婉柔姑娘出来!” “哎!各位公子,你们怎能......” 李凤娘的话很显然没有说下去,昆玦听到几人撞门的声音,紧跟着蓦地一声女子惊呼:“魏世子你怎能——” 话还没说完,瞬息间惊惶地惨叫,连李凤娘都惊呼:“哎呀魏公子!你怎能对婉柔动手动脚呢!我们婉柔可是只卖艺不卖/身啊!” 昆玦微蹙起眉头,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眼底刚泛起几许厌恶,却忽闻楼上“哐”一声猛地推窗,只见那水红纱衣的女子抱着琵琶径直爬上了窗台。 “婉柔啊!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你也不必——” 未待李凤娘音落,那女子眉头紧蹙扫了扫屋内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人,冷厉地哂笑:“魏公子既要逼死我,我便顺了公子的意罢!”说罢未有丝毫犹豫,抱着琵琶纵身一跃就跳下窗去。 昆玦一惊,抬首便见这女子衣袂飘飘,直往下坠。 他撑着竿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