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词随着弦音而出:“香雾重,月华浓,露台仙仗彩云中。朱栏画栋金泥幕,卷尽红莲十里风……” * 和尚育得绿珠精魅,石崇用金谷园致谢。 绿珠本就是石崇的人,她的歌舞自然算石崇。 然而放眼当今天下,即便是皇宫里千挑万选的乐伎也不及绿珠分毫。 云栖懒得管这些妖精的破事,忙不迭地叼起烛台,费了番功夫,终于下了书案,等快要爬到衣(架这边,已然累得体软筋麻,竟然饿了,想来那根香蕉已经消耗殆尽。 她停下来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一面听着那些妖魅胡吃海吹,一面又扭动着身子向前爬去。 又听得画里的和尚发出一阵疏狂的大笑,“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 “若和尚赢了,我有宝物相赠。” 石崇口中的宝自然是天下罕有的奇珍异宝。 和尚眸光一闪,“什么宝物?” 石崇手往腰间一探,掌中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那剑必是传说中的神兵,像感受到召唤似的,“唰”的一声,蓦然从乌黑的剑鞘中滑出。 乌光一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流线,晃得众人眼花缭乱,再定睛一看,那柄长剑已经剑柄在上、剑身朝下地悬在半空中。 和尚眯起眼睛,目中忽然亮起一道光芒,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寒光四射的剑身。 当他看到剑身上镌刻的两个样式奇古的鸟篆时,直接惊得立起,瞠目道:“湛卢宝剑?此剑随周处征战四方,周将军以身殉国时,此剑却从此杳然无踪,你又从何处觅得?” 石崇提起酒壶,凑到壶口抿了一口酒,整个人惬意疏懒地斜靠到酒案上,自得道:“和尚,你整天忙着钻研法术,而我,这两百年来,却一直在搜寻上古奇珍。” 和尚立刻提了兴趣,“你个财迷,活着最会敛财,死了还不知悔改,要那么多财又有何用?!” 石崇苦笑着,“有一种乐趣就是数钱,和尚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和尚嘿笑着,脚步却围着湛卢来回绕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双眼放光:“两百年了,你定又搜刮了不少宝贝?哼,怪不得满口应下,藏在金谷园地宫里的好东西怕是早被你带走了。唉,算了,你说,是如何找到了湛卢的?!” 石崇惊讶地说,“万空你个贼和尚,竟然找到了我的地宫?” 和尚得意洋洋地笑着说,“你个守财奴,居然想到将地宫藏在金谷洞下面,若不是我去寻找绿珠的不化骨,又怎会发现陵墓下面藏着暗门,暗门连接着地道,地道就通往地宫!” 石崇幽幽叹气,“这是什么世道?和尚不好好打坐念经,整天盯着我石某人的财宝,罢了,念在绿珠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诸人噤声,凝神倾听,那石崇今晚喝了许多酒,适逢七夕佳节,又得以与绿珠重逢,心情畅快,话也特别多。 “周处曾在澄溪中力斩蛟龙,溪水遍染成血红,然而那蛟龙虽死,一缕怨魂却在天地间兀自不散,一直追随周处,在周处战败自刎时,蛟魂凝于湛卢剑上,带着湛卢离去……” 难怪自己曾经潜入周处在宜兴的陵墓,却一无所得。 和尚沉思着,默了半晌,终于道:“史书记载此剑能识明主,世人都说国运不昌,故而此剑销声匿迹,却不知全因那缕蛟魄。” 石崇点了点头,桀桀一笑,“世人只知湛卢乃君王剑,陪君王侧,却不知此剑已随着那头蛟回到了澄溪,沿着澄溪逆流而上,隐藏在澄明山顶天池底。” 和尚凑到湛卢面前,凝眸细细打量剑身。 从月光下看来,黑犀牛皮包裹的剑柄闪烁着乌光。 剑身颀长,轻薄如蝉翼,轻触剑锋,顿起虎啸龙吟之声。 他难以抑制地探手想要握住剑柄,然而湛卢剑却已感受到他周身阴晦的邪气,就在指尖轻触之际,忽而乌光一闪,剑身以难以描摹的方式掠出丈许外,又凝在半空中。 和尚虽有些失望,然而更多的却是惊诧,诧然之余,愈发想要将湛卢收入囊中。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赞道:“壮哉!湛卢重见天日,定会佐明主定天下。” “此剑择明主而栖,今日你若赢了我,他才会心悦诚服地跟随你。” 画里你一言我一语,而画外的云栖已经爬到衣架下,正支起烛台准备放个小火。 忽听得画里的和尚招呼了一声“我去去就来”。 云栖心中一惊,正打算爬进角落里躲避,后颈“嗖”的一凉,身后传来一声嘿然冷笑,接着她猝不及防地被和尚抓到掌中。 和尚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贴到云栖额头上,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黄符蓦然地点燃,蹿起火光和白烟,书房里立刻烟雾弥漫。 云栖被火焰灼烧得额上刺痛,熏得直咳嗽,出于求生本能拼命挣扎。 和尚唇角一勾,淡淡浮起一抹阴鸷的笑,嘴唇蠕动起来,开始施法。 这时,木屋忽然似被重物碾压过,四壁“哗啦啦”的响,震得屋内书架桌案嗡嗡颤抖。 萧萧已从窗口探出头来,原来他早就过来了,只是躲在窗外,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要对她做什么?” “萧萧,”和尚抬臂狞笑着,指间继续用劲,“她配不上你,我把她变成一只老鼠给你做早饭。” “不要啊,”萧萧直冲上前,张大嘴巴,想要从和尚手中救下云栖,和尚身形一闪,避过,厉声叱道:“你竟然敢违逆我?!” 萧萧收了收大脑袋,迭声央求道:“你救过我,我本该遵守你的意愿,然而你说过让她给我做媳妇的,我就只要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