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它是在为自己夭折的孩子,
做着心肺复苏,
一升一落,
一起一伏,
哀恸的目光穿过,
没有鹤群的废土。
蚁丘上的珊瑚,
蝴蝶落满它们石灰的骨骼,
死亡穿过窗柩,
折断了吉他。
那些被偷走的孩子,
还有,
那些被偷走的猫。
折断的吉他!
或许明天的落日,
你将被我弹奏,
在那珊瑚下的蚁丘。』
提勒卡默念着自己新写的诗作,他翕动嘴角,仿佛恨不得将每个笔画咀嚼反刍一番。和大多数享受过战前生活的小马一样,这位五大三粗的矿工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与爱好,那便是写诗与歌唱。
《马哈顿落日》。这是提勒卡为这首诗起的题目,虽说距离他上次见到太阳已经过去了足足二十五个年头。
“折断的吉他分号还是感叹号呢”矿工嘴里衔着一根被咬得坑坑洼洼的铅笔头,他仔细斟酌着,地板上的煤油灯正好矮矮地照亮他眼前一隅。
“感叹个屁!开门你个夯货!”
看这架势,敲门者是在一边踮起三只蹄子一边用空出的那只前蹄猛拍门扉。
“厕所不在这儿娜娜,感叹确实感叹号好一些。”
“你个呆子昨晚打呼噜跟发动机似的,你”
“你别血口喷人啊,俺怎么可能打呼噜?不信你问鸥哥。”提勒卡前臂一拐将笔记本揽进怀里,在推开房门的同时他也终于鼓起勇气直视起娜娜翡翠似的眼眸。
就算生气还那么好看,下首诗就写这双眼睛吧。想到这里,矿工眉头一舒,就连他脸上的灰尘斑块都沾染了快乐的气息。
“大肚子里装发动机有理了是吧?”幻形灵深吸一口气,她那带蹼的浅绿色鬃毛也前后收缩如鱼鳍。
提勒卡此刻又后悔起自己刚才的语气,也许再稍微激怒一点娜娜不对,她不生气的样子又是怎样的呢?再看她笑一次?微笑,捧腹大笑,哪怕是讥笑,讪笑嗯
提勒卡假装不小心将笔记本露出一角,果不其然,娜娜的目光也从他火辣辣的脸上移开转而盯住了本子发黄的页角。
写的日记吗?还想故意给我看?偏不看。
提勒卡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欲擒故纵的想法,所以娜娜干脆继续批判起了他的呼噜之罪:“也犯不着麻烦他老人家,跟人家学学,同样是雄驹人家比你靠谱多了,你听听。”
气算是消了大半,娜娜撅起嘴从鞍包里掏出一块儿鹅卵石大小的绿色水晶,它被打磨得异常圆滑,在煤油灯的光照下散发着液体般温润的光泽。
提勒卡的舌头几乎打了结,他支吾片刻后开始聆听起楼下的声音转移注意力——几头小马正在踩踏木质地板,而屋子外的金橡树站也逐渐熙熙攘攘热闹了起来。
幻形灵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攥起那枚奇怪水晶轻敲地面,提勒卡震天动地的呼噜声便从那水晶中源源不断发出,一直坚信自己不打呼噜的矿工也在挪开目光的同时轻哼起《鹤群》的旋律试图掩盖自己的声音。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行吧,这玩意儿是啥?我以前和瑞瑞学过一些宝石学知识,不过这样的宝石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提勒卡伸出一只前蹄打算触碰水晶,不过娜娜倒是将水晶一把塞回了鞍包。
“知道错就好,你说这石头?这是回声水晶,它可以像留声机一样录下声音,我养父告诉我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里面其实还有一段我老妈的录音,不过让我弄没了。”幻形灵耸耸肩,顺势把煤油灯放回了原本的位置,“反正据说每个幻形灵死后都会留下这么一块石头。”
“所以你妈去世了?”
“对。我们这一代不少幻形灵都没父母,话说呆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看来着?”回答这个问题对娜娜而言其实也没什么不适,她现在倒是好奇起提勒卡怀里那个有趣的本子了。
“没啥。”
矿工抿紧嘴巴生怕说错什么,此时他既希望能得到娜娜的夸奖又害怕被她批评,在短暂的思考后他决定再好好完善自己的诗作,先给星影看,再给银鸥看,直到他们也觉得没有问题,最后再昂首挺胸的让娜娜看个够。
“真的没什么。”提勒卡摇头否定,他将地板上的煤油灯放回了原处。
“是情诗吗?写给谁的?”娜娜干脆背靠着墙壁像根圆规似的站了起来,她皱起眉头,语气带有几许拷问的意思。
“我喜欢云宝黛西。”提勒卡有些心虚了,以至于他在说完这句话后才后悔不已。
“不打自招?”
“不是不是,好吧,其实我在写诗,不是情诗,是抒情诗,现代诗的一种,呃这首叫《马哈顿落日》。”
提勒卡狠下心来将笔记本翻到新写的一页,他将眼睛一闭,蹲坐在地,随后恭恭敬敬用两只前蹄将本子递到娜娜面前。后者若有所思地将本子接过,小心地捧着它脆硬的页面。
娜娜于心中默读,读罢,举目眺望,思衬良久。
“还不错,你真该去波尼斯当个狄奥尼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