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吉又擦了把汗,觉着王爷的脾气越来越难猜了,左右看了看,准备先把这院里的灯笼点亮。
头一抬,愣了下,门匾两边光秃秃的,连灯笼都没有。
这新人真的得宠吗?得宠能住这地方?倒难为王爷这么远走来。
“咿呀——”
聂北尧还趴在门上,门忽然就开了,原是没锁。
他笑了下,顺势进去,就当是给他留的门。
祝吉和苍牙背过身,守在了院门口。
今夜月色惨淡,没什么光亮,屋里干净空旷,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
径直走向卧房,便见床帐半束半垂,被褥拱起,伴随着谢霜微沉的呼吸声。
聂北尧放轻了脚步靠近,听她在梦呓,短暂的停住了脚。
“瑾轩哥”
听清楚后,他沉下脸,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双臂伸出将她一点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质问。
“你最好知道你在喊谁?”
谢霜正在梦里煎熬,梦见流放的途中兄长被官兵鞭打,她求周瑾轩救救她的兄长
忽而周身被冷气包裹,听见聂北尧的声音响在耳边,一时辩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胡言乱语起来:“不要不要,求你放我走吧!瑾轩,哥哥”
声音沙哑,豆大的泪水簌簌滚落。
聂北尧听得心像针扎一般,见她有梦魇之兆,怒吼了一声:“谢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两个字,犹如梦里遭人推了一把,谢霜霍然惊醒,睁开湿漉漉的眼。
感受到了聂北尧的气息,她第一反应是挣扎逃离。
聂北尧怒上加怒,攥住她的胳膊把她逼在床角。“梦里都喊着别的男人,周瑾轩究竟是哪里让你念念不忘?”
“是床上功夫了得?还是周府的糠咽菜够味儿?!”
谢霜的悲愤情绪尚未散去,又因聂北尧一声不吭摸进房中而发恼,看着他如此咄咄逼人,不由被怒火吞噬了理智。
摸出枕头底下的簪子,狠刺进他手臂。
“嘶——!什么东西!”聂北尧怒道,手臂一夺,不防谢霜不肯松手,‘咚’的一声被拖下了床。“你”
“是!周府就是什么都好,周公子温文尔雅,是真正的君子!”
“就算是糠咽菜也比你这襄王府好上万倍!”她从地上爬起,几乎是咬着牙叱骂出声。
这还不够,似乎想起什么来,踉踉跄跄冲到桌边抄起瓷碗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
尖锐刺耳的碎裂声在漆黑的屋里炸响,苍牙和祝吉对视了一眼,快速冲进屋。
祝吉的灯笼,浅浅的照亮谢霜纤瘦的身段。
聂北尧从内室走出,冷扫了苍牙一眼,他出鞘的剑立即收了回去,转身出去。
祝吉会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取了灯笼里的蜡烛,把桌上的蜡烛点燃,蹲身去捡碎瓷片。
摔掉这个瓷碗似乎用尽谢霜所有力气,她胸膛快速起伏,鬓角被汗淌湿,碎发贴在素净的脸上,紧抿的唇带着几分大小姐的骄矜气性。
聂北尧冷厉的眉眼不经意间柔和了些许,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馍馍,抬脚踩了下,梆硬。
“这是什么?”他没好气的问。
“王爷,这是蒸坏的馍”祝吉捡起来捏了捏。
谢霜头沉的不得了,双手撑住八仙桌,勉强稳住了身子。
“嗤”她纤弱一笑,满满的讥讽之意。“襄王真是糊涂了,这不就是您襄王府的山珍海味?怎么还好意思笑话周府的糠咽菜呢?”
祝吉心说这位‘新宠’是怎么了?这样的话都敢说,不要命啦?
思绪才落,便被一脚踹飞,心窝子疼的狠,半晌才缓过劲。
聂北尧一张俊脸黑成阎王,厉声骂道:“混账东西!”
“灶上是谁当值?给我抓来!”
“是,是。”祝吉捂着心窝子就去了,甚至是用跑的。
聂北尧再看向谢霜:“你晚上可吃了?”
声音虽然还沉沉的,但已经压了大半怒气。
谢霜胸膛起伏的厉害,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发黄发红。
聂北尧就这么看着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头一歪,身子一折,倒了!
把她抱在怀里,才觉她浑身冰冷,额头滚烫,人快烧的迷糊。
扫了眼室内,发现连日常所需的物资都不齐全,一件厚袍子都没有。
聂北尧急急用被子裹着谢霜抱去前院,路上又偏僻的连两个使唤丫头都没瞧见,愈发急躁。
骤然瞧见了个丫鬟,怒火翻涌出来:“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府医!传府医!”
锦绣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去的路上还不忘回头,伸长了脖子去看王爷怀里抱着的是谁!
谢霜不省人事的躺在聂北尧的卧房里,丫鬟们进出送热水衣物,府医匆匆赶来,院子里还跪着四个婆子。
府医隔着罗帐把了会脉,沉吟道:“姑娘这是风邪侵体,动荡心神,没有大碍,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即可。”
“马上就要进入冬日,姑娘体质阴寒,也需得好好保养。”
“快开方子抓药,要快。”聂北尧剑眉压的低低的,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