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越国的朝堂之上,凝重而压抑的气氛仿佛凝结成了实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此刻一片鸦雀无声。
南越皇帝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他那浑浊却又透着威严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龙椅旁的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如梦如幻,给这肃穆得令人窒息的场景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按照历年的惯例,八月的科举之事向来都是由丞相沈寻白主持。
然而,此前的一场风波却让沈寻白的名声有所受损,在这极为关键的节骨眼上,让他继续主持科举显然是不太适合的。
沈寻白身着官袍,稳稳地站立于群臣之首。他的面容沉稳如水,波澜不惊,只见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着皇帝行礼,声音沉稳而清晰。
“陛下,臣以为此次科举之事,应由太子殿下负责。臣近来事务缠身,心力交瘁,恐难周全地操持此次科举,而太子殿下睿智聪慧,定能将此次科举之事办得妥妥当当。”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面面相觑,随后便是一阵低低的议论纷纷。
众人的目光在沈寻白与太子萧宴间游移,心中暗自揣摩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此番举动背后的深意。
众所周知,南越的科举制度背后,暗流涌动,风气不正。每年的科举之试,达官显贵们总是提前对那些才华横溢、有望脱颖而出的才子们进行暗中招揽,一旦他们中举,便将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结为党羽,以此巩固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然而,沈寻白此次的决定,却是出人意料地将这背后的巨大利益全盘交给了太子萧宴。这般的举措,与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实在令人费解。
皇帝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神色严肃,审视着下方跪拜的臣子,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丞相既有此意,朕自当允准。太子,你意下如何?”
萧宴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不凡的气度,他从容地上前一步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厚望。”说完,他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皇帝。
沈寻白缓缓退回原位。他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礼部侍郎陈筌。
陈筌心领神会,稳健地向前跨出一步,恭敬地奏道:
“陛下,秋猎盛典即将举行,藩王诸臣皆将觐见。然太子殿下身边,至今仅有侍妾相伴,尚未有正妃侧妃之位。此次秋猎,皇室齐聚一堂,若太子殿下依旧孤身一人,恐有失仪之处。臣斗胆进言,恳请陛下为太子殿下择选佳偶,以成良缘。”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掀起层层波澜,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汹涌。
确实,太子的婚事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殿下个人的终身大事,更承载着皇族血脉的延续与国家的繁荣稳定。
萧宴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沈寻白,只见沈寻白面容依旧平静如水。
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与期待:“太子,你可曾对此有过深思熟虑?”
萧宴低垂眼睑,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忧虑:“父皇,儿臣的婚事,自当听从父皇的安排。然,国家大事繁重,儿臣唯恐婚娶之事会令儿臣分心。”他的脸上流露出丝丝无奈。
皇帝眉头微蹙,神情严肃:“作为太子,延续皇家血脉,稳固后宫,亦是你的职责所在。”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缓缓走出,声音虽然沧桑,但字字铿锵有力:“陛下,太子殿下之言,虽有其理。但国之根本,家族传承,同样重要。择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不仅能为太子殿下分忧内宅之事,更能为皇室增添光彩,彰显我南越国的威仪。”
朝堂之上,群臣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支持为太子选妃的呼声越来越高。
沈寻白目光如炬,再次进言:“陛下,臣以为,当前首要之务,是寻得合适的女子,再由太子殿下亲自挑选,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点了点头,神色稍有舒缓:“沈卿所言极是。陈爱卿,此事便交由你们全权负责,务必挑选出家门清白、德才兼备的佳人。”
陈筌连忙拱手,声音坚定:“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望。”
退朝之后,沈寻白与萧宴并肩而行于长长的宫道之上。
萧宴唇角掠过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隐秘:“沈大人曾允诺本宫科举之事,如今看来,却是别有用心,意在太子妃之位。”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警觉与不悦。
沈寻白回应以浅浅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包含着世间所有的云淡风轻,他平静地说:“殿下此言差矣,太子妃之选,关乎国家之未来,微臣不过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和殿下分忧。”
萧宴眉头紧锁,声音中透着几分压抑的愤怒:“那么,本宫是否应该感激你的这番‘好意’?”
沈寻白微微侧首,目光平静而深邃:“殿下言重了,此乃微臣应尽之责,无需言谢。”
萧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背影在宫道上拉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沈寻白则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踏上马车,启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