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声已过四响。
深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初一的脚步匆匆,打破了这夜的沉寂。他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有些仓促,显然是有紧急之事。
立于谢长宁门前,他压低嗓音轻唤:“主子?堂中事务有要事禀报。”
屋里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便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谢长宁散着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睡眼惺忪。她拉开房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初一急忙把手里攥着的消息递过去,神色紧张。
谢长宁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皱了眉,绝色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凝重。
朔月堂是个江湖组织,向来以行事狠辣、业务广泛而闻名。从杀人放火这类凶险之事,到押镖追债这般琐碎活儿,只要出得起钱,就没有不接的。
自从她到上京后,堂里的诸多事务就交给弦月负责处理。
弦月最近接了一个押镖的活儿。
这本是一桩平常的生意,可巧的是,这镖从封州到上京的途中,竟然半路被人给劫了。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朔月堂的镖向来稳稳当当,从未失手,这一次却栽了跟头。
不过幸运的是,心思缜密的弦月在其中一个劫镖人身上洒了追踪粉,据消息,那人此刻也正朝着上京赶来。
谢长宁看完这消息,不由得火冒三丈,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她二话不说,领着初一就朝外走,步伐坚定而急促,衣袂在风中翻飞。
三娘听到这一阵动静,也急忙从自己的房间里出门问道:“掌柜的,您这是?”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谢长宁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目光凌厉地望着屠东春住的屋子,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酒方要过来。”
那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十足的威严。
“好的。”三娘想了想,又问道,“要是有人找您——” 她欲言又止,目光中透着一丝顾虑。
她说的自然是沈寻白和萧宴,这两人都不好惹。
谢长宁脚步不停,头都没回,淡然说道:“那你让他们有事烧香。”
说完,便和初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三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城池的门户紧锁,城墙巍峨屹立,谢长宁与初一二人轻巧地越过高墙。
城门外不远处,一名马夫已恭候多时,见谢长宁现身,连忙趋步向前,恭敬地拱手致礼:“堂主!”
“嗯,边走边说。”谢长宁的声音干脆利落。
一行三人随即策马疾驰,马蹄声碎,扬起片片尘土,转瞬之间,他们的背影便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
自他们走远后,城楼的屋檐上,一道黑色的黑影如幽灵般转身,朝着丞相府的方向快速奔去。
他身形敏捷,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在屋脊间穿梭,片刻不停。
这黑影宛如无声的夜风,悄无声息地潜入静谧的静语轩,引起了正伏于房梁之上的莫一的警觉。
他身形一展,轻盈落地,声音冷峻:“何事来报?”
黑影赶忙上前,在莫一耳边低语几句。
莫一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挥手让人离开。他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敲开沈寻白的房门。
沈寻白身着素白中衣,静坐于床沿。
听着莫一的汇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低沉,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让暗卫营的人去查,本相要知道谢长宁去了何处。”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莫一领命,转身离开。
莫一走后,沈寻白了无睡意,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他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袍,转身步入书房。
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他拉开抽屉,把那张沾染了玉兰香的名单再次拿出来。
脑海里忽然想到的是,那天晨曦中,谢长宁站在漫天火光下的盈盈走来的身影,那画面竟如此的清晰。
又想起暗卫来报的,萧宴在酒肆里和她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具体聊了些什么。
越想心里越有些生气,谢长宁不是他的小侍女么?在外面开酒肆像什么话?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实在是有些放肆了啊。
“来人!”沈寻白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传来。
莫七瞬间闪身而入:“大人。”
沈寻白斜睨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伤好了?”
莫七赶忙答道:“已无大碍。”
“嗯。”沈寻白点了点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有些生气。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去诸京署查查,看看谢长宁的酒肆各项手续是不是都齐全了,如果有不齐全的地方,那就直接把它给取缔掉。”
“是!”莫七应声道,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沈寻白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莫七离去的方向。
“还有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