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
顾云暮满眼猩红,浑身湿漉漉的,他从黑暗中跑向林姗姗。
他张开手想要抱住她,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他瞥见地上的衣服,连忙捡起来披到了她的肩上。
“冷不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泪水无划过她略显狼狈的面颊,她一把抱住了顾云暮。
“云暮,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云暮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主子,这个阿安要怎么处理?”
顾云暮推开林姗姗,扶着她小心翼翼坐在火堆旁,便要朝着阿安走去,却被林姗姗拉住了袖子。
顾云暮倾身蹲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放心,他敢动你,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不是的,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他——”
阿安看着顾云暮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怀疑,他懊恼地想要挣脱束缚。
“所以你那次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谋划?”
山洞里一时只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阿安,我四哥对你那么好,你即便是心有怨恨,你也不该在那么重要的时刻背刺他吧?”
萧如烟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阿安神色有些错愕,像是没有料到会听到这种话。
“六公主什么意思,是四皇子收留了我,小的怎么背刺他呢?”
萧如烟脸上的怀疑让阿安觉得有些意外,他的眼眶里盛满了委屈。
“小的只想为我死去的家人,为无数个阿安要一个公道,这才会绑架林姗姗,我没伤害她,也没想过破坏大岳和北辽的合约,更没想过对不住殿下。”
“他的确没有伤害我,一路上不管多艰难,都是他在护着我。”
林姗姗突然开口,她上前拉了拉顾云暮的衣袖。
“不是众人要冤枉你,萧北战不见了。”
“不可能,我查验过才离开的,怎么可能不见了。”
阿安瞪大了眼,对着众人的沉默,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我的父亲,就是个懦夫,在外总是看人看色,有时候甚至要我母亲站在他的前面。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兴冲冲地跑过来说,他要进京,要跟着林公子为天下的百姓谋一份安定,我母亲笑话他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可他走得格外决绝,连一向能震住他的母亲也拦不住他。”
可是他的母亲不知道,那时候他心中的父亲格外高大。
村子里每天都有男丁被拉去战场,每夜也总有几户人家抱着爷们的东西哭泣到天明。
若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听到自己臣民的声音,如果夜里他不会再战战兢兢,那他该有多幸福。
所以,他心里格外地敬重那个第一个敢发声的林公子,庆幸自己的父亲也成了那样一个人,即便,他一直无法母亲的撕心裂肺,甚至是歇斯底里。
多年的生活,让阿安明白,他,千千万万的他,都不过是蝼蚁,上位者眼中随时都能除去的人。
“我相信他,就从他未伤我分毫这一点上,我相信他,相信他和他父亲一样,期待着大岳和北辽的和平,所以他绝不会放过萧北战这样一个试图挑起两国纷争的人。”
林姗姗的声音掷地有声,却让阿平红了眼,他对着顾云暮,声音里满是歉疚和祈求,“云公子,对不住,小的也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没有顾忌其他,是小的不是。”
岁月绵长,却总有人惦念过往,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瞬间,又有人为它赴汤蹈火。
山洞外的雨声大了起来,像是委屈,又像是倾诉。
雨幕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呼唤,重重地砸上人的心上。
“大哥——”
阿康冲进了亮光中,气喘吁吁地跪在萧如烟的脚边,双手颤巍巍地捧着信件。
“公主,大哥是被冤枉的,是萧北战自己装死逃走了,四皇子已经抓到人了——”
萧如烟一目十行看完了信,随即将信交给了顾云暮。
“云公子,如今真相大白,希望对我们两国的关系没有过多的影响。本公主知道阿安做错了事,但请你看在他没有伤害贵夫人的面上,饶他一命。”
顾云暮看着双眼无神的阿安,和一脸紧张的阿康,捏了捏眉心,“珊珊,你怎么看?”
林姗姗捏着衣角,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开口,“我——我想要真相。阿安说得没错,那么多人追随林淮山而死,可他却偏居一隅,生儿育女,着实寒心,即便他不是我父亲,他也应该给众人一个交代,即便这个交代不是众人希望的——”
阿康瞧见众人唏嘘的表情,纠结片刻才开口道:“是——是萧北战在林淮山的拥护军中安插了奸细,这才导致了悲剧。”
“你说什么?”
阿安猛地攥住阿康的衣襟,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还有隐隐约约复杂的心思。
阿康地拉下他的手,眼中还有着丝丝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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