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摆成什么样子,可到底是合他的心意。
他也做出了让步。
做出了许多让步。
或许就像傅媪说的,她吃软不吃硬,他服了软,她才愿意静下来好好看看他。
待到画全干了,元衡着人将那幅画挂在了自己最常去的书房里。
过了将近十日,岑播收到了从洛阳的来信。那封信不是王府的人送来的,而是从洛阳来晋阳的崔迟景带给晋王的。
他亲自将那封信交到了她手中。
岑蟠接过他递过来的信,没有立刻打开。
她把那封未拆的信卷起,两只手握住,那是一种防备的姿势。
元衡未走,岑播环绕一周,自己出了门。
她并不是不着急看,而是不想让他看到….元衡在房中静静站了一会儿,抬步出门。
她并未走远,坐在长廊下,倚靠凭栏,就着盈盈灯火读那封信。
元衡不想承认,可这一次他确实不是滋味。大雪中的和离还历历在目,她临走时,心中分明还有执念,对那郑氏颇为在意。
他将那枚玉佩退回,她却似乎和她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对她的在意远胜于对他….
他悄然坐在她身旁,衣衫簌簌作响。
岑播不可察觉地挪开了一点位置,不愿让他窥探。他端坐在一旁,微微偏头,透过那雪白的脖颈,想看清那封信上的内容,可灯光昏暗,那信上的字体娟秀小巧,只能断断续续看清几个字,若不凑近些,便根本看不全。
他并没有靠近,那样显得实在太过狼狈。
他低头出声,声音轻如一片落叶,在夜里却有些寂寥酸涩,″就这么在意?”
声音落在岑播耳中,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种语气她听过很多次,她知道若是她回答不好,他心里会记恨,说不定会牵连到阿湄……
她的母亲也是这样。
儿时在山上时,母亲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让乳娘带着她出去找东西画,她便总是让乳娘帮着隐瞒,下山找同令的孩童玩。
那时母亲对她的看管,比他现在还要严厉些。每次她玩得脸颊红扑扑的,母亲都能发现,轻则挨一顿骂,重则挨一顿打。
而那些陪她玩的玩伴,也要被母亲说成山下的野孩子。她不愿母亲这么说她的朋友,起初辩解几句,后来发现只会迎来更多责骂,便常骗母亲,说是下山画画时偶然碰见了几个孩子。
再后来,便没有孩子愿意同她玩了。
岑蟠很少对面前的晋王说违心心的话,可这次却又骗了他,“郑姑娘帮过我许多次,投缘罢了,殿下谈何在意?”元衡未接话,凤眼深邃,浮现一丝笑意,“孤知道,随便问问罢了。
在他说这番话时,岑播已经将那封信折叠好,放进了信封。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盒糖,撇开头淡淡道:“郑氏给你的,说是亲手做的。”
那糖盒小巧,摊在他手心。
岑蟠没在意他为何会这时才拿出那盒糖,她只是忽然想到,那日她写信时,总觉得缺少的到底是什么。相隔两方,若想让故人放心,觉得对方时刻在身边,送自己亲手做的糖,总要比一片干芍药要好太多。元衡其实有些心虚,可她竞是没有耻笑他,反倒是有些出神。
也许是和那郑氏女不熟,想不到那女子竟会送她糖,才愣住吧。
元衡这样想,渐渐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又怕她注意到他有意藏她的糖,便自己打开那糖盒,“尝尝。”岑蟠就着他的手,吃了那颗糖。
和儿时吃到的梨膏糖不同,那糖偏酸甜,像是楂果,又有荔枝的味道。
她应该不止会做那一种糖,或许她以后还可以吃到很多种。
她以后有朋友了。
元衡将那盒糖交到了她手里,她眼睛有些泛酸,那种心绪,很难再掩饰。
元衡似看到了一滴晶莹,映在灯火下,分外惹怜。她的眼泪总是这般含蓄,每一次他都记得很清楚。元衡罕见能读懂她。
他同她一样,一个人的不幸,便在于很少遇到善意。所以即使是一块儿糖,一次相救,都会记一辈子。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抱住她,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皎皎莫哭,孤也一直都在.…
灯火葳蕤,抱团取暖,便也添了一丝暖意。他抱起她,她难得趴在他的肩头,少了些许倔强疏离。情浓之时,鼻尖相触,她似有分神,搭他背上的手一次次落下。
他不厌其烦,让她攀附与他,感受一腔炽热。最后像是撞得狠了些,她眉皱起,唇微颤,一声长哼。长夜难得宁静,他从背后抱住她,盖着同一床锦被,相拥而眠。
“皎皎,过一阵孤可能要去趟军镇
他不放心她,“孤不放心,你待在府中,谁来找都不要见。”
岑蟠还未睡,但眼已经合上,轻轻"嗯"了一声。大
元衡此去军镇,不仅仅是为了握紧手中的兵权。上一世,崔氏谋反,起因便是军镇。
他不知道舅父用了什么手段,让柔然出来指认崔氏谋反。
那时适逢崔氏家主崔纪谏言,劝帝王大修史书,帝王心中记恨,北有柔然指认,南有萧氏暗中屡次劝崔氏南下,皇帝便借谋反处置了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