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南君宥听见了南泽溪和他的幕僚的对话,恐怕都得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当初在川蜀天都的细作,竟然是南泽溪的人!
说起来,朝廷一直有尝试着派人打探川蜀的消息,但是一来川蜀地方比较闭塞,口音气质很容易辨别出是不是外来人,二来当今皇帝多少有些看不上川蜀,觉得要不是突厥牵制,朝廷早就将天机阁给灭了。
所以朝廷监视川蜀的动静,主要还是在边界打探消息,极少会选择深入川蜀。
南泽溪为什么要派人,则有他自己的考量——或者说这既是他的选择,又是他必走之路。
柳林平日里就看不上这个冯术,只是到底人家有个十万八千里的表亲名头,他一个外来的落魄秀才,又敢对主人家的亲戚指手画脚什么呢。
听见冯术在那一脸野蛮的大放厥词,他在心底暗暗的嘲笑,面上假意露出了赞同的表情:“冯兄考虑的也有一定道理,没有确切的证据,谁也不敢确定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毕竟这实在太惊人了。”
他随口敷衍了两句,话风一转,转到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上,“殿下今日试探结果如何?”
南泽溪对自己手底下这些小矛盾一清二楚,但他不会阻止,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
上位者,平衡手下之间的关系乃是必须具备的能力。
回想起今晚上的谈话,他的心充满了奇异的感受——从来不会有女人,甚至从来不会有人敢跟他这样谈条件。
“抛开川蜀传回的消息先不谈,这宥王妃可当真不是一位简单人物。”
他手里把玩着玉石摆件,有些神思不属,“人的确聪明非凡,本王设下的圈套一个都不上当,事情也一件都不肯允诺,甚至处于劣势之下,还敢主动提条件,交换她进宫为皇帝治病之事。”
南泽溪想起对方眉宇飞扬的样子,心底一阵发麻,像是被猫爪子轻轻地挠了两下。
他手下的五六个人像是没看到五皇子走神的样子,或者说看到了也不敢说出来,扬声讨论了起来。
“提条件?!”冯术一贯是个大嗓门,“她不过是个傻子王爷的可笑王妃,也敢跟我们殿下提条件?可真是把自己当回事,殿下愿意亲自赴约,已经是极给她面子了,难不成她以为殿下还要靠着她才能扳倒太子那个蠢货吗?”
邬君合,南泽溪
手下最会拍马屁之人,跟着在一旁附和:“冯兄说的极是,这女子卑贱之身,也敢自称智慧比肩殿下,我看那川蜀来的就是假消息,不用再试探了。”
还有一人从头到尾就看不起女子,更不相信女人能写出什么极好的治国之策:“我一开始就说过不必出这什么试探的馊主意,必然是中间有误传,这下好了,还白白让殿下受了委屈。”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将乔洛染贬到了尘埃,南泽溪不知为何,听得反而有些烦躁不耐,低声喝斥了一句:“够了,都闭嘴!”
他眼睛一瞄,看到一言未发的柳林,“文澜,你来说。”
柳林字文澜,平日里为了表示亲近,南泽溪都是喊属下的字。
柳林一直冷眼瞧着,见殿下点了自己,才不慌不忙地作揖:“敢问殿下,那位宥王妃和殿下提的条件是什么?”
“不过是帮宥王府解决几家生意上的对手,这事好办,回头让明泉带着人随便找个理由将店封了就行。”南泽溪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到底是个女人家,提条件这么好的机会,也只能想到这等小事。”
柳林见到他脸上的笑
,心里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敢多想,只是继续说道:“宥王妃没有允诺任何事情,只是拿进宫治病这一点换了殿下为其解决生意上的敌人,看上去似乎亏了,其实是进是退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此人绝不可小觑!”
“哦?”南泽溪来了兴趣,“你详细说说。”
“殿下进不了宫,贵妃娘娘同样见不到皇上,所以才只能与对方合作,这也就导致皇上的情况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中,我们除了等待对方的告知,没有任何主动权。”
柳林越想越是谨慎,“而生意上的敌人,似乎只是平民之间的小小摩擦,可殿下可有想过,这个特殊的时候宥王府突然受到来自生意上的大规模敌对,难不成是巧合吗?”
南泽溪并不愚蠢,柳林这么一点,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背后之人可能是我那位好哥哥?”
“不错,”柳林点了点头,“以宥王妃展现出来的聪明才智,何至于解决不了这点小问题?只有背后之人的身份不明,她不好出手,才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殿下……而她手里握着陛下的生死情况,殿下……除了为她排忧解
难,别无他法。”
他喜欢一边说一边捋清思路,说到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好歹毒的女人!”冯术先在一旁叫喧了起来,“竟然敢这样对待殿下,我这就去给她个好看!”
他满脸狰狞,怒发冲冠,脚却钉在地上一动不动——毕竟不是个傻子,这么生气的模样,至少有一半是做出来给南泽溪看的。
南泽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