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渚东侧朝着巨翎的方向,层峦叠嶂,山路蜿蜒。乐平的军营便安在其中两座山峰中,这两座山峰之间有块偌大的平地,种田养马都很适合。乐家出事之前,曾驻扎万余人大军于此,经常南下到边境与师勒沙陀作战。乐家军,瑶渚的沈衡军,玉龙的梁荣军分别是苍梧南面挡住师勒沙陀的三道屏障。
乐府被抄家以后,乐平率领的乐家军已不再听命于苍梧,沈衡军和梁荣军都被师勒和沙陀牵制,无暇讨伐他们。但乐平失了朝廷粮饷的支持,只得解散了大多数的士兵,只留下仍愿跟随他的一千余精兵良将,靠种地和贩卖私盐生活。日常所需和兵器都可以从瑶渚城崔长棣那边搞到,倒也自给自足。
乐家军有很多空置的营房,子岱一人便住了一大间,窗户对着郁郁葱葱的南山。有时早上刚刚醒转时,窗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她恍惚中竟以为自己回到了琅山军营家的中,等她清醒过来,才明白过来琅山在千里之外。要提笔给铜虎写信,却想起师父尚未找到,立川却似乎快要成师勒的驸马爷了,拿着一支笔,半天也写不下去。
乐平见她终日里郁郁寡欢,想这少女心事,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也难开口问,自己又有要事在身要离开几日,就让乐恒停了学,陪子岱游玩散心。乐恒便是当日被子岱扔到船中逃出商阙的乐家小公子,他得知子岱是女子以后,对她敬仰之意更是如滔滔江水。如今既可以给子岱姐姐报恩,还可以不用听那教书先生呱噪,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子岱找不到事情做,便自己当起了乐恒的老师。她从云砚处所学本来就极杂,天文地理奇门八卦到剑术。乐恒一心要为他父母兄长报仇,只对学剑感兴趣。他二人在武学上都天资过人,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教,七八日之内,乐恒的一套飘雪剑法已有小成。
乐平回转时,看到二人正在子岱营房外打斗的正高兴,咳嗽了一声,对乐恒道:“龙姑娘于我们有大恩,这次邀她来小住让她散散心,怎可偷学她的剑法?”
乐恒嘻嘻笑道:“我没有偷学!先是子岱姐姐教我,马上就轮到我教她乐氏剑法了!我们互换一下剑法,大家岂不都更厉害了!“
乐平摇头笑道:”这主意好是甚好。只是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自己才学了两月的乐氏剑法...”
子岱摆摆手道:“不妨事,是我自己要教他的,不用拿什么来交换!乐将军,我前一阵心情糟糕的很,总是提不起劲来,这几天教了乐恒一套剑法,看他一日比一日长进,我自己居然精神大振,可见人就是要找事情做,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你不如也找些军营里的事情给我做做罢,省的我闲的发慌。“
乐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提出明日去缈错峰练兵时,把子岱一道带去几日。乐恒也要跟去,乐平却一定不肯,定要他回去上学,继续读书认字。
乐恒不满,但他从小待乐平亦兄亦父,不敢不听他的话,此时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只恨恨的说:”那先生只会吟诗作赋,尽教的些无用的东西!“
子岱抿嘴微笑,当年她也这样埋怨过夫子,小孩大抵都不喜欢自己的老师。这次教了乐恒几日,倒让她觉得,要做个象云师傅这样的好老师颇不容易,要费好多脑筋。她对乐恒扮个鬼脸道:”等我从缈错峰回来,再来找你。不过,我还要检查你飘雪剑法练的如何,不可以让姐姐失望。“
她发觉自己的口气居然和当年教自己的夫子一摸一样,不禁暗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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缈错峰离主营地不到十里地,山峰外面都是石崖和密密的林子,只有一处狭窄的入口,乐家军在入口处建了一个堡垒当作城墙,利用这里地势让士兵练习如何攻城拔寨。一队士兵在城墙内做守城方,一队士兵在城墙外做攻城方,演练时,刀剑都用布或皮革包裹好,箭头折去,上面点上白石灰,既保证不伤到自己人,又知道究竟谁“受伤”,谁“阵亡”了。攻城方若是一个时辰之内能把城墙上的大旗摘下,即是赢了,否则便是守城方获胜。
子岱兴致勃勃的看了两场。只见那守城方由一名姓曹的副将统领。他年龄稍长,指挥得极为有章法与耐心,借着地势把城墙防得滴水不漏。攻城方由一名姓郭的年青副将统领,云梯攀登,撞木冲击,各种方法使了个遍,“伤亡”了一大片,也没有打下来。一个上午,守城方已胜了两场。
子岱心痒痒道:“乐将军,我可以加入郭副将一队么?“
乐平笑道:“你去罢!”
下午第三场练兵开始,乐平左右环顾,不见子岱身影。攻城一方除去在正面设云梯撞木强攻,又在右侧搭了一座攻城塔,塔上的士兵向城内不断放箭,一下便伤了城墙上的几个防兵。守城一方顿时有些混乱。负责守城的曹副将带着一队人匆匆登上城墙接替那些受伤的防兵。突然从堡垒后方有一人翻到城墙上,一箭向曹副将后心射去。曹副将毫无防备,箭到之处,后心留了一个鲜明的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