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生捂着脸颊,惊恐万分地望着师父。
除了刚入师门的时候,师父对自己十分严苛,多少年过去了,师父还从未当众抽过他,今天居然狠狠地打了他。
就为了一群乡巴佬?
郑月生吐出一口血,捂着半边脸申辩道:“师父,边寨在云州根本算不上大家族,来的十几人,除了为首的老匹夫修为高一点,其他人不过是炼气筑基而已,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啊。”
“怕!?哈哈哈……”欧阳娉突然大笑起来,她满头银发,面容冷艳,更让这份笑容显得分外狰狞。
“怕他的不是我,是云州六大家族。
你知道为什么他一句话,六大家族便不卖灵果给我凤渚宫吗?”
郑月生一脸茫然,他哪里知道啊,他还不是想不通,六大家族就这么怂的吗?
欧阳娉继续说道:“因为只有他手上才有酱仙树!
中品上品的灵果,不施以酱仙树之果肉制成的果肥,根本结不出来!”
郑月生这才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过他脑瓜子转的快,立刻说道:“既如此,以六大家族的实力,联合一起,难道还不能逼他交出果肥?”
欧阳娉冷笑一声:“哼!你觉得就你聪明,别人都想不到是吗?
实话告诉你,六百余年前六大家族就已经干过了。”
欧阳娉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忆那段往事:“天下九州,其余八州均有元婴修士,为何独独云州没有?
数百年前,六大家族中最强的并不是冯、赵、和三家,而是如今已然没落的宗政、甘、钱三家,因为这三家曾经拥有元婴修士。
可是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边诚的老祖手上!
不仅是元婴修士,云天之战,险些将这三家的金丹修士都给屠尽。
边诚如今的称号是肥王边,你就以为他只是个卖果肥的?
你知道他的老祖叫什么吗?叫疯王边!”
沉默了好一阵子,欧阳娉才说出一句积压在心底的话语:“九州仙宗里,唯一将体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就是边寨的这一群疯子!”
欧阳娉讲述的这段往事,如今鲜有人提及。
六百年前,六大家族妄图夺取边族守护的七圣山,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只在这七座山上生长的酱仙树。
当时边族的族长边风与其族弟边雷还只是假婴之境,率领五万边族精锐体修,打遍了六大家族。
边风与甘、钱两家的两名元婴修士血战四天,击杀了两名元婴修士后身负重伤。
边雷与宗政家的族长宗政御龙同归于尽。
愤怒的边族体修杀红了眼,冲进了三族的祖地,无论男女,只要是金丹修士,一律震碎金丹。
宗政御龙的夫人,金丹大圆满的殷庆蓉,被身负重伤的边风一掌劈碎了天灵盖。
后来是幽州、景州的仙家宗门以及玄元皇朝出面,才平息了这场争斗。
当时的约定便是七圣山永属边族,但边族也只能种植酱仙树,不得种植其他任何灵果树。
同样,酱仙树的产出归边族所有,也只有边族可以经营酱仙树的产业,其他各州仙宗均不得侵犯。
数百年来,因为边族并未离开云州走动,加之各州仙宗刻意掩盖隐瞒这场血腥惨痛的战役,所以如今在云汉仙界里,还知道云天之战的,至少也是金丹中后期的修士。
而欧阳娉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她才刚刚筑基,曾跟随师父去过边寨。
边风后来因伤重而死,在他的葬礼上,欧阳娉看到了一个个边族体修血红的双眼。
这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如同虎狼一般的杀戮本性,至今让她难以忘怀。
作为自己最小的徒儿,郑月生当然不知道这件往事,无意中冒犯了边月容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边诚亲来二界城后,让他带话给自己,他若是照做,这件事不至于闹到动手的地步。
可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自作主张,去找边诚谈判,必然让边诚认为凤渚宫轻视于他。
云苍宗有四位元婴老祖,倒不至于害怕边寨。
但若是真激发出血性,让这党体修又发起疯来,她欧阳娉难辞其咎,哪里还有资格参加大比。
如今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面赔礼,再许给边诚一些补偿,让他找补些面子回去,或能了结此事。
只是,好端端的,徒儿为何要去阻扰边寨的酒行?
边寨用酱酱果自酿的灵酒,也只有这些体修才喝的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为何边寨没有离开云州经商?
不就是因为根本没人买嘛。
而且,自从云天之战后,各州的仙家宗门都见识了这群体修疯子的战力,暗地里已经达成了约定。
那便是对边族尽量封禁高阶的仙资,减缓他们的修炼速度,让边族无法诞生真正的元婴修士。
要知道,纯粹的体修在同境之内近乎无敌,这也是为何边风边雷以假婴之境便能击杀元婴修士的原因。
当然,体修极难修炼,只要控制住仙资,边族基本没可能再出现边风边雷这样的人物。
因此,边寨要卖果浆、果酱便让他们卖嘛,阻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