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
喻长安想了想,略显笨拙地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他不哄还好,一哄,两个人几乎哭成了开水壶。
“呜呜呜呜--!殿下明明这么好,陛下怎么就看不见呢!”
“呜呜呜呜呜呜!殿下吃苦了都要来哄我们——!”
“呜呜呜呜——!”
“哇啊啊啊——!”
喻长安:“……”
救命!这怎么还起反作用了!
眼见两只袖子都要被哭湿了,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捂着嘴再次咳嗽起来。
“你俩……咳咳咳……别哭了……咳咳咳……”
果然还是这招有奇效。
两个开水壶立马不开了,再次忙前忙后地给他弄热水、热毛巾、前胸后背轮流顺气。
见他俩终于不哭了,喻长安也止住了假咳,看着那个小太监问:“所以我今年多大了?”
为了防止他们俩再次爆哭,他赶紧又多解释了一句:“昨夜的经历十分离奇,我有些头晕,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你们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那小太监带着鼻音开口:“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喻长安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里,遗憾地摇摇头。
小太监吸了吸鼻子,自己抹了把脸:“奴才贱名李朝生,是这永安宫的主管太监,专门负责照顾您的起居。”
那侍女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奴婢名单字‘落’,是您给奴婢取的,以前您都叫奴婢阿落,奴婢负责您的饮食。”
见喻长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李朝生接过话头:“您今年二十出头,待到冬天过生,您就二十有一了。”
他现在二十一岁。
喻长安的目光逐渐放空。
……我得缓缓。
而李朝生还在介绍着:“永安宫离太和殿并不远,不过这几日殿下……殿下都不用去上朝。”
这么算来,自己离病死也只剩区区三年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明明把那篇论文交上去就能拿到学位证书了。
“……您现在的月俸是黄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锦缎十二匹……”
保研直博,他努力了十几年的保研直博就快来到尾声了。
哪怕喻长安的情绪一向稳定,此时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难看。
学分白修,论文白写。
这搁谁身上受得了啊?
还没几年好活了。
乐。
真的乐。
皇长子的长相很好看,即使眉间尽是挥不去的病气,那双眼睛依旧像是最上乘的琥珀,透亮澄澈。
只不过此时,那对眼睛失去了神采,正直愣愣地盯着不知名的一点;苍白的脸色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给他吹跑。
而李朝生还在搜肠刮肚,想要多说点之前相处的信息:“奴才从七岁就伺候您了,到如今已经快十七年,阿落来的晚,也有十三……”
他还没说完,还是阿落留意到了喻长安面如死灰的表情。
她立刻给了李朝生一胳膊肘,成功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这下李朝生也留意到了喻长安难看至极的脸色,当即有些担心道:“……殿下?殿下?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奴才去请周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喻长安回神,摆摆手,目光依旧有些空洞,语气虚弱:“无碍,让我静静就好……”
他试图用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料越是吸气,就越能看见自己的学位证书长着翅膀飞走了。
边飞边笑话他:哈!短命鬼!
喻长安:“……”
不行了,他得再晕一会儿缓缓。
于是在李朝生和阿落的惊呼声里,他真的再次两眼一黑。
安详地躺了下去。
*
再次睁眼时,已经入夜。
喻长安坐起来,发现床帘掀了一半,可以看到外头已经点了蜡烛。
四周动静不少,还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说话。
“真是麻烦周太医了……这点谢礼您一定得拿着。”
这是李朝生的声音。
“李公公言重了,为殿下分忧是臣子的职责。殿下只是有些发热,今日老夫为殿下施了针灸,这两日将养着,荷包你还是留着吧……”
这是一道陌生而苍老的男声。
“不行不行……您一定得……”
估计两个人边说边走,再后面的喻长安就没有听清。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另一种声音就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咯——咯——”
听起来有点像是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喻长安侧耳听了听,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入了秋,但屋里烧了地龙,他坐在床上都能感觉到上涌的暖意,并不算冷。
牙齿发颤的肯定不是自己。
“咯——咯——”
李朝生和周太医说话的声音完全消失,那怪异的动静越发明显。
烛火无风自动,晃得似乎让这整间屋子的影子都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