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连同通往村口老店的近路也铺了水泥。
江家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过去这里都是没有房子的,现在都建了房子,过去荷塘对岸,也就是老土房子旁边,也只有他们一家的,现在也建了好几个房子,还有的趁着过年,正在打地基,明显是要建新房了。
可江姑奶奶此时的眼睛里,没有水泥路,没有这些蒸蒸日上一栋栋建起的楼房,路过江爸家大门口时,也只遥遥的看了一眼,眼睛一直在看着荒山,只有荒山。
大堂嫂年轻,脚步快,已经小跑到了荒山,还没到荒山,只到江军家门口呢,就已经大声喊了起来:“老三!老三!老姑奶奶回来了!”
喊了半天没人应,突然想到,老三两口子也回娘家去了,她是家里的长子长媳,是要留下来招待客人的,得明天才能回去,又忙往荒山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爷爷!老姑奶奶回来喽!”
江妈回娘家了,江爸去接江姑姑回娘家了,现在还在荒山的,只有江爷爷、江奶奶、江大伯、大伯娘和江柠。
江军家距离江柠的房子大约两百多米,水泥马路和江柠房子之间,又隔了一条沟渠和一个大院子,江柠家房子里有火墙,为了保暖,江柠家的大门是紧闭的,只落地窗的窗帘全部拉开,阳光将屋内照射的明亮温暖。
大堂嫂老远就喊,一直喊的没动静,推开江柠院子的大门,使劲喊,拍着大门说:“柠柠!柠柠开门!老姑奶奶回来了!”
高台上散了,江爷爷回到荒山,今天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往日里江柠家热闹的客厅,今天一个老头儿老太太都没有,全都回去等女儿女婿了。
江爷爷就独自坐在玻璃墙边的摇椅上,腿里趴着一只大黑猫,一人一猫在暖墙的暖气中,晒着冬日的阳光。
听到大堂嫂的喊声,原本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江爷爷忽地身体一翘,从摇椅上坐起身,说了句:“谁回来了?”
他立刻起身要去开门,江柠比他速度快多了,小跑着过来开了门,大堂嫂满脸都是笑容的喊:“爷爷,老姑奶奶回来喽!”
江爷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起身的时候,他腿上的大黑猫已经跳了下来,坐在他脚边,歪着头,一双黄色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大堂嫂。
江爷爷急切地说:“是不是大栀子回来了?哪儿呢?”他快步的往门口走。
“在我家呢,红军叫我来喊您,我饭正在烧呢,正好今天都到我家吃饭,一会儿小姑姑回来了,也到我家吃饭!”
江大伯娘也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了,闻言问到:“是不是曲水的姑奶奶回来了?”
曲水是江姑奶奶嫁的市,他们很多人这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吴城和邻市,出了吴城和邻市,哪里是哪里他们都不知道,更别说比乌江市和省城还要遥远的曲水市了。
江奶奶今天没和她的老姐妹老伙计们去唱基督教的教歌,而是留在家里看电视,等江姑姑回娘家,听到大孙媳妇的叫声,也走了出来。
江奶奶年轻时候个性强势,她是带着和小姑子小叔子差不多大的幼弟嫁到江家村的,这就和重组家庭一样,一个带着一双儿女,一个带着一个儿子,虽然都是弟弟妹妹,可对江爷爷和江奶奶来说,他们的弟弟妹妹又和他们的儿女有什么区别呢?
江爷爷是个老黄牛的性子,人没什么私心,他要留在山上巡山,当守林员,家里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就得拜托给江奶奶。
江奶奶独自一人带着幼弟来到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幼弟受到欺负。
在河圩农场劳改的姐夫突然被调走,连带着自己的长姐一起远离了家乡,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又极其的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大姐跟着姐夫走了后,是又去另一个农场劳改,还是遭受更坏的事情,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长姐了,对于当时失去双亲的江奶奶来说,幼弟已经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江奶奶就像一个护崽的母狼般护着幼弟,她本身就是个私心很重的人,有什么吃的喝的穿的,都紧着自己幼弟。
她若不是这样强势霸道的性子,也根本在那场持续了三年的天灾当中,带着自己和幼弟在那样漫长的天灾当中存活下来,还能保全自己,那时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性子厉害?
她性子厉害,一方面自然是她本身性格使然,还有一方面,就是当时的社会大环境,逼的她不得不强势凶悍,不得不厉害,她要是不厉害,可能根本就活不下来。
这样的性子,嫁到江家村后,自然不会因为嫁人就改变了,反而将江家一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从行动不便的小脚婆婆,到小姑子小叔子,更别说,她后来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就相当于,她自己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又生了四个孩子,加上小叔子和小姑子,家里光吃饭的嘴巴就有八口人。
她自己的弟弟、小叔子和小姑子又属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资源匮乏、贫困和利益冲突,让她就像后妈一样,对自己小叔子和小姑子充满了敌意。
可对江姑奶奶和江叔爷爷来说,就是自己原本虽然贫穷带还算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在江爷爷结婚后,尤其是江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