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初二,江爷爷不在山上巡山守林,而是待在山下,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不是守林员了。
江红军说:“爷爷不…不当守林员好……好几年了,守林员的工作给……给了小爷爷。”
一听工作是给了自己的幼弟,江姑奶奶又放下心来,她原本是怕有人使手段顶了自己哥哥的工作,现在是江叔爷爷在当守林员,那明显就不是被人顶替了,而是江爷爷退下来让江叔爷爷顶上了。
江姑奶奶点头,说:“我大哥怎么不当守林员,给了你小爷爷?你爷爷身体怎么样?可还健朗?”
她大哥小时候为了养活他们一家,吃了许多苦,江姑奶奶最怕的就是自己大哥身体不好,她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她也怕再不回来看一眼,就再也看不到她大哥了。
前世江爷爷就是在这一年突然没的。
大堂嫂已经洗了手,从厨房出来,脸上全是笑意的喊江姑奶奶和姑爷爷。
大堂嫂一看就是个和善人,江姑奶奶看着大堂嫂,慈霭地点头说:“好,真好!”
江红军已经给江姑奶奶砌好了茶,又拿出很多瓜子、糕点出来招待,瓜子全都是自家炒的南瓜子。
江红军一边准备一边说:“前几年柠柠上高……高中,学费不够,爷爷就……就把守林员的工作给……给了小爷爷,出去给人烧……饭去了。”又说:“爷爷身体健朗着呢,爷爷看到您回……来了,老人家肯……定高兴!”
江红军说话一急就有些结巴,结巴程度又不算太严重,有时候讲话慢一点的时候,又不结巴,就是会拖长音说话。
江姑奶奶不知道‘柠柠’是谁,但听到江红军说,江爷爷把工作给了小弟,一把年纪还出去给别人烧火做饭来给不知是孙子还是孙女挣学费,她就知道自己大哥那时候有多难,眼眶又止不住的红了,眼泪直掉,又忙用手帕捂住了眼睛。
那张原本该是大红色的帕子,已经被洗的发白。
江红军又招呼姑爷爷和年轻人:“都……都吃啊,喝茶!”
他想介绍老家的五公茶,无奈说话有些结巴,不由放弃了给江姑奶奶他们介绍他们老家五公茶的心思。
倒是和江柏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说:“这是五公茶吧?我在电视上见到过,上了央视的五公茶。”
听年轻人说他也听到过,江红军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与有荣焉地骄傲说:“是……吧?这是我们这独有的茶,营养价……价值是同类茶的好……好几倍!央……央的领导都喝五……公茶!”
其实只是高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但被大家说着说着,就成好几倍了。
年轻人明显是对五公茶感兴趣,和江红兵聊的都是五公茶和江家村的繁荣富裕,江姑奶奶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门外,望眼欲穿的看着那片荒山。
荒山里面依然是那片她记忆里的荒山,没有一丝变化,可在荒山入口的部分,建了几座房子,从江姑奶奶的角度,看到的第一个房子,就是面对着江家村与钢琴大哥家房子遥遥相望的江钢琴家。
江钢琴家是平房,紧邻着江柠的房子,江柠的房子是面朝马路而建的,江姑奶奶只能看到上面的二三四层,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就是她侄孙女的房子。
江姑奶奶问江红军:“我大哥没跟你们住一块啊?”
江红军正在和年轻人聊五公茶,他越着急说他们老家的五公茶,就越结巴,和年轻人还没讲几句,就说:“奶奶分给了我……爸妈养老,爷爷跟着小叔……家。”
江姑奶奶想问,你小叔家的房子不是大队部前面那个吗?怎么她大哥却一个人住在荒山?可想了想,又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就是儿女不孝顺,他才一个人住到了荒山,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想到此,她已经坐不住了,起身说:“我还是自己去吧。”
对于江姑奶奶来说,侄子、侄孙子,她都不认识,她在江家村唯二的两个亲人,也只有养大她的大哥,和她父亲去世时,还没出月子的幼弟罢了。
几十年没回来见过她大哥,江姑奶奶已经一刻都等不得了。
江爷爷对她来说,不止是兄,更是父。
可她都几十年没见过她大哥了,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她都老了,头发都花白了,大哥估计也老了。
她说要走,竟是一刻也等不得,起身就往外走,江红军极力挽留江姑奶奶吃午饭,江姑奶奶也不听,握着他的手说:“好孩子,我就不吃饭了,我和你爷爷几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你在家,荒山的路我晓得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说着拍拍江红军的手,就下了台阶,又下了高台。
姑爷爷就扶着孙子的手,跟在江姑奶奶的身边。
他也是个话不多的老头,看上去还有几分腼腆,一直跟在江姑奶奶旁边,江姑奶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江红军又怎么会让江姑奶奶自己去?忙去厨房看了下炉子和灶台下的火,确定不会将锅里的饭烧糊了,锅底的火也只剩下火星在闷饭,这才关了灶口的小铁门扣上,又赶紧关上了门,追上已经走到荷塘的江姑奶奶和江姑爷爷三人。
江家村的水泥路不光是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