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师兄没有从地牢救出自己,放任自己在地牢里痛苦流血至死,师兄是不是会过的更好?他什么用也没有,连留在师兄身边做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儿都惹人厌烦。祝安宁每时每刻都自厌的想要死去,可他的命是师兄救的,他的天赋是师兄给的,师兄不愿意用他的血,那他连决定自己生命的权力都没有。
祝安宁手上愈发用力,安公子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祝安宁猛地松开手,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了。
他不配光明正大的留在师兄身边,不配做师兄的刀与剑。他至少可以守在暗处,努力为师兄做一些事……他会很小心,不去打扰师兄,不让师兄感到为难。
这样,他至少还有活着的意义。
祝安宁闭了闭眼,开始思考。
…………
殷玉衡坐在窗前翻阅各地州郡呈上来的奏折,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指尖。他神情认真又专注,偶尔皱一皱眉,很快又会舒展开。
“今年年景不错。”
雨一停,天气很快暖和了起来。春日已经渐渐行至末尾,百花都在这一场雨中凋落。殷玉衡今日只穿了薄衣,也不觉得冷。他胸口的伤虽然依旧严重,但至少不再时时疼痛——他脖颈上挂了一串极细的链子,坠着一片泛着金的羽毛,正贴在胸口。细微的暖意涌入胸腔,压制了心脉的伤势。
殷玉衡正专心致志,忽然有人前来禀告。
“沈阁主求见?”殷玉衡起身,有些讶异,“快请进来。我马上就到,稍候片刻。”
知道沈风袖气质矜贵清冷,内里其实是随性不拘的人,殷玉衡便让人把他请到竹林外的小亭里。沈风袖果然满意周围环境,殷玉衡还没来,他也不客气,坐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要给殷玉衡倒上一杯,却被拦住了。
抬头一看,是一个剑眉星眸的玄衣少年。少年温和地冲他笑了一笑,让人搬来一个小炉放在旁边,又在小炉上放了一个茶壶。
“灵参,芝叶……都是补血益气的药材,是你特制的灵茶?给玉衡备的?”沈风袖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陆厌一遍,“不错,比李光寒那个冷血怪物强。”
陆厌又笑了笑,就打算走。沈风袖却忽然叫住他。
陆厌回头,看见沈风袖露出一个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
“给你一个机会,让玉衡喜欢上你,你要不要?”
陆厌愣了愣,轻轻蹙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沈风袖屈起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你难道不嫉妒李光寒吗?明明那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却有幸能得到殷玉衡全部的真心。玉衡为他那么痛苦,你就不恨?”
陆厌没有说话,目光渐冷,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沈风袖又道:“我今天打算告诉玉衡一个消息……但是,我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他喜欢李光寒喜欢的太深,深到让人担心……”
“我这里有一种香,名叫‘移情’,作用十分神奇。”沈风袖声音忽然低下来,显得有些诡秘,“如果点燃这支香的时候,有两个人同在一间屋内,两个人便会一同入梦,回忆起自己与最喜欢的人共同经历的往事。”
说到这里,沈风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陆厌的表情。
“最妙的是,在回忆中,‘最喜欢的人’这个角色会被替换——替换成陪他一起入梦的人。等到醒来,所有的记忆便都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更改。对方再也不记得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只会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个陪他入梦的人。”
“这便是‘移情’。”
沈风袖的语气仿佛引人堕落的诱人的蜜糖:“你难道就不想取代李光寒吗?你其实想过的吧?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你可以把玉衡对李光寒的感情,都替代到自己身上。怎么样,心动吗?这对你是好事,对玉衡也是好事。”
陆厌喉结上下滚动,抿紧了嘴唇。一向盛着星光一般的眸子里,剩下一片沉沉暗色。
…………
殷玉衡来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
听到脚步声,陆厌转身,对殷玉衡点了点头:“你们谈,我先……”
殷玉衡似乎没察觉到有些奇怪的氛围,笑道:“你要走?留下来一起听吧。沈阁主今日特地前来,是有要事?”
陆厌不置可否,看了沈风袖一眼,便坐在旁边。
沈风袖笑了笑,指了指殷玉衡面前的茶杯:“你家陆厌特地给你备的,温了半天了。”
殷玉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意更加真切。
沈风袖撇了撇嘴,正想说话,忽然又有人匆匆前来禀告,说国师前来。
一瞬间,方才其乐融融的小亭里,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沈风袖面露冷笑,陆厌满眼冷漠,殷玉衡只得无奈道:“我去见他。”
“一起。”沈风袖霍然起身,冷笑不已,“刚巧了,我要说的事,与他也有关系。”
…………
李光寒走入宫门前,刻意走慢了些,暗中调息,把身上泛起的冰冷的痛感压下。手腕的伤口也被李光寒小心的用袖子遮住。
找不到青龙枝,李光寒决定先用自己的血。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