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出车祸身亡,那本手札被她妥善收藏,直至成年后的一日,她才拿出来翻阅。 “……我们的罪孽犹如罄竹难书……我们决心用劳动的汗水洗刷自己的罪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不起,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和我们划清界限吧,请原谅爸爸妈妈,我们不配做你的父母……”这是姥姥写给妈妈的信,被妈妈后来夹在姥姥的手札里面。 看完后,她终于理解妈妈为何流泪,为何痛苦。 而她,在读完那封信后,也被泪水模糊了眼睛。 无知无觉,就那么被感染。 身体受折磨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摧残和道德沦丧。 眼眶渐渐泛红,叶夏转头怔怔地望向窗外。 一个有涵养,只知做学问,做研究的文化人,他们怎能容忍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被一次次践踏? 她没见过姥姥和姥爷,却有听妈妈说过,姥姥和奶奶一样,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她心气高,才思敏捷,仪态万千……姥爷温文尔雅,是个善良幽默,博学多才的男人,总之,两位老人极其优秀,极其疼爱唯一的女儿,可就是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早早消失在妈妈的人生中。 “大福娘,你累了就躺会,剩下的被褥我一个人缝就好。” 叶夏回国神,调整好情绪,方把目光挪向陆向北:“我已经缝好一床,这床缝好咱们就缝被子。”说完,她垂眸,只见再有不到一巴掌距离,整个褥子就要被男人给缝完。 不自然地笑了笑,她起身下炕:“我去把新的被里被面收进屋。”既身处这个时代,她是不是得做些什么?譬如帮帮那些类似姥爷姥姥的人,距离远的她做不到,可这村里的,她只要小心谨慎一点,还是能帮到他们的吧? …… 在这各类物资匮乏的年代,叶夏就算想给家里多做几床新被子,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里采用土布,这个无需票证,完全可以私下买到,但供销社卖的那种用做被面的大红花小鸟图案布料,就必须得拿布票来购买,因此,叶夏那日去县城和陆向北逛百货商场时,琢磨来琢磨去,拿着布票直接扯了两幅大被面。 炕够大,被褥大点,铺展开没一点问题。 这样就能少缝两床被子,孩子们睡觉挤在一块,也不会担心哪个夜里会冻着。 “娘,您在笑什么?” 二福在院里玩了会,“蹬蹬蹬”地又跑回东屋,见娘坐在炕上,望着平铺在炕上的新被子笑得有些奇怪,他不由好奇地问。 “这花被面多喜庆啊,娘看着就高兴。” 口不对心。 明明觉得特俗,明明被这富有时代特色的花被面逗笑,偏偏拿“喜庆”来做解释,然,叶夏丝毫没感到心虚,她笑眯眯地看着趴在炕沿上的小家伙,勾起嘴角:“你不是在院里玩么,咋又跑回屋啦?” “我就是想看眼娘缝的新被子。”二福说着,笑得一脸欢喜:“娘,今晚上我们一家就能盖上软绵绵的新被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