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爷把粮借给你们家,你才没被卖出去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一时之间,整个巷道上空都飘着朱标的哭声。
这下好了。大多数人都是爱听故事的,喜欢八卦的。巷子里的其他人家虽然没有开门,但都把耳朵竖得高高的,特别爱看热闹的,都已经恨不得把眼睛沿着门缝塞出去了。
院子里的老人坐不住了,他都这样一把年纪了,最害怕丢脸,成为邻里邻居的饭后茶余里的笑柄,连忙出声道:“明啊,先把那孩子带进来吧,带进来再说。”
他的老婆,一个四十岁左右妇人立刻白他一眼:“带进来做什么,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叫花子,你认识么?把他轰走得了。”
祁家的女儿也在疑惑,她并没有记得自己收过什么干儿子,但是她在还小的时候,差点因为饥荒被卖了却是真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外面的孩子可能是真的帮过她,不然——快打仗了,谁家会让孩子出来骗人呢?
所以她也想要丈夫开门,先看一眼那个孩子再说。
王明被三个人吵得耳朵疼,同时也害怕引人注目被邻里发现不对,很快选择了对他更有利的话来解决事情,答应道:“娘,我这就叫他走。”
不管他们是怎样想的,反正门是开了,门一开,吴策就挤了进去,将朱标护在了身后。
除了朱标,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
以他的武功,施展起轻功来,身法已经像是一阵风了。
吴策一进门去,立刻就握住了王明的胳膊,将他整个人都扭了过来,狠狠压在了地上,接着一脚踩在了他背上,使其动弹不得。
祁氏还没有来得及大叫,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原来在吴策动手的时候,屋檐上也跳下许多人来,把祁家的所有人口都控制住了。
朱标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已经变了脸色,平静如湖水,好像刚才哭得震天响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说哭就哭,说停就停的技巧,还是因为老朱同志而锻炼出来的。别看他哭起来的声音大,其实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泪都没有。
毕竟声音越大,才越有可能引来马秀英的关注,她若是加入战场的话,朱元璋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但这方法倒也没用过几次,毕竟老朱同志也就打过朱标一半次,朱标同学还是很乖的。
吴策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又在他膝盖处揣了一脚,将人揣到跪下去,微笑道:“公子,他在一刻钟前已经把鸽子放出去了。您看看还有没有要确定的?”
“嗯……”
朱标盯着王明看了半天,伸手摸向他的胸膛,注意力看似在他的上半身上,脚下却突然踩住了什么东西。
一个巴掌大的纸人不知什么时候顺着王明的裤脚跑了出来,此时正在朱标脚下挣扎。
这片纸人惨白惨白的,只剪出了头和四肢,扁扁小小的,挣扎起来的样子却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挠着地面往前爬,瘆人极了。
不使点儿劲踩着它,人都能被掀飞了。
朱标对着院子里的那一溜黑衣人道:“拿杯水过来。”
立马有个人出列,进屋子里拿了个陶碗,从院中的水缸里取了一碗水递给朱标。
朱标反手就把水浇在了纸上。
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然燃烧起来,片刻后化作一缕青烟飘上天空,消失不见了。
地上空留一串灰烬。
吴策接触这类事情接触得少,啧啧称奇,拿靴子碾了碾地上的灰烬,想着以后得多去镇妖处走动走动,不能落后了才是。
朱标看出来他感兴趣,解释道:“白日里这些邪术都是有弱点的,纸、火就怕水,鬼在白日也难出来害人,用些童子尿、鸡血、铜钱什么的,基本都能克住。”
祁家三个人全都脸色煞白,嘴里被塞了布条,这时候,即使是傻子,他们也会知道不对劲了。
“都带走。”
黑衣人们很快把这四个人压走。
朱标侧头看了看,道:“彻查一遍,祁家的那三个普通百姓若是没有犯事,过段时间就放了吧。”
吴策道声好,随后又说:“今晚的事,需不需要属下协助?”
“不用了,我自己去。”朱标迈步走出巷口,“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吴策愣了一下,追上前去:“公子,明日战事凶险,您可一定要在天亮前回来。不然元帅和夫人那边,属下掉了脑袋也没办法交代。”
“嗯,放心吧。”朱标牵过马来,无奈道,“别说是你叮嘱我了,难道你不说,我就敢忤逆我爹么?”
吴策一想也是……
他跟在朱元璋身边很久了,什么活都做过,大帅虽然宠儿子,但要说打起来,那个鞋底子可是不含糊的。
噼里啪啦一顿,和炒菜爆豆子似的。
“行,您走好。”吴策一拱手,就转身走了。
阳光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