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烟被她这样一夸,心里顿时有些飘飘然:“你这张嘴可真讨人喜欢。”
但高兴归高兴,该计较的事她却绝不会轻易饶过。当阿秋和刘三家的开始吃早膳,杜暖烟想起买这些食物的花销,不由清了清嗓子:“陆姑娘,我原是见你可怜,收容你暂住两日。可你都住了三日了,你要寻的亲戚还没点苗头?这不行啊。”
那戒指虽是金的,可毕竟是戒指,就那么点重量。要是让人吃得太多,她可就亏了。
阿夏闻言便知她的心思,忙回屋又取了枚玉佩来,塞进她手里:“杜娘子,我那亲戚已许多年没联络,大抵已搬了住处,可总是还在郁州的。求娘子容我再住几日,待我有了眉目,一定立刻搬走。”
杜暖烟接过她给的玉佩仔细瞧了瞧。玉佩的成色虽算不上极好,可雕工却是上佳,极好地利用了玉器本身的色差来描绘图案,细节处处绝佳。这雕工绝不会是普通匠人所做,必是出自名匠之手!
有时候玉器的贵重与否不止取决质地,雕工、题材也是十分打紧的。就冲这,玉佩的主人也非富即贵。
杜暖烟的脸色逐渐变了:不对。这不对劲!
她突然摆出一个戒备的姿势,厉声质问阿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种玉器?”
阿秋被她问得一怔,又看她捏着玉佩,心知定是这东西出了差错,不由有些慌乱。
所有首饰都是梁阑玉给的,她从里面挑了几件合适的用。然而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奴仆,区分贵重与否的方式主要靠大小。而杜暖烟从前在郁州梁家受过一阵宠,梁家的公子哥儿们没事就喜欢拿着各种宝贝跟她吹牛,倒让她练出了鉴物的眼光。
阿秋强装镇定道:“杜娘子这是何意?”
杜暖烟捏着玉佩道:“你能拿出这东西,不该是普通的破落户!你要投奔的亲戚,又怎会在我们这穷乡僻壤?”
她越想越不对,音量也逐渐抬高了:“这般想来,你的举止也很奇怪!你一个小姑娘,身边只有个老奴,可说是无依无靠了。寻不见亲戚却从不见你着急,你到底什么来历?”
这些天阿秋虽然白天会带着刘三家的出去假装打听亲戚消息,但她只是在外面混够时间就回来了。每天想着法和杜暖烟套近乎,却从不提自己的事。杜暖烟一旦起了疑,便发现她身上诸多破绽。
院子里强壮的老奴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与杜暖烟同仇敌忾,立刻对阿秋摆出虎视眈眈的架势,一言不合就要拿人;而刘三家的坐在边上,紧张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阿秋捏了把冷汗,拼命想圆自己的说辞,可越急越想不出话来。
双方对峙片刻,杜暖烟忍无可忍,正要发作。阿秋急中生智,只能赌一把了:“杜娘子,谁又没些不愿说的事儿呢?我在这儿又非白住,娘子若嫌我的东西不合适,还我便是了!我另找地方住去!何苦非要揭我疮疤?”说完就劈手去夺交给杜暖烟的玉佩。
杜暖烟愣了愣。贪财的习惯让她本能地握紧玉佩往后躲闪。再看阿夏那因为慌张而泛红的脸色,倒是看出了一种委屈的错觉。
这杜暖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阿夏的语焉不详,反倒让她不自觉地构想出许多合理的故事来。譬如寻亲是假,这女子也是哪个大户养的外室,被有权有势的正室发现,迫不得已出来躲风头;又譬如她们两个是出逃的奴婢,这些首饰都是她们从主家偷出来的,因此才如此不识货。
不管是哪一种,杜暖烟不关心别人的身世,也在不关心别人的苦难。只是这宝贝已到了她手里。她就舍不得再交出去。况且这一对主仆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便有什么秘密,横竖招惹不到她头上。
片刻后,她已有了决定,推开阿秋,将玉佩藏到自己身后:“我何曾说不要了?你住我的,吃我的,这东西阖该给我!——这也不是多好的东西。顶多容你再留三五日!”
双方刚吵完架,再坐在一起吃饭也不合适。杜暖烟又往阿秋和刘三家的怀里一人塞了一张饼,打发:“去去,回你们屋吃去!”
阿秋看似不情愿,心里却狠狠松了口气。她生怕露出更多破绽,赶紧带着刘三家的回屋去了。
……
……
又过几天,大清早,阿秋再次出了院子,带着刘三家的直奔城内,回都督府去了。
此刻梁阑玉正在屋里接见宋闻。今天宋闻也给她送回了一个从军营带回来的重要消息。外面通报阿秋求见的时候,两人正好已快聊完了。
“行,我知道了。”梁阑玉对宋闻说,“你回去接着打听。事成之后,我必重重有赏。”
宋闻低下头道:“能为都督做事,便是我与阿愈的福分,不敢奢求赏赐。”
梁阑玉不由笑了。这兄弟俩的性格差得也真是远,弟弟那般孤傲,哥哥却是个极会做人的。
“不必如此客气。你出去吧。”
打发了宋闻,梁阑玉又让阿秋进来。
主仆俩人在屋中对坐,阿秋开始述职。
她先将自己是如何住进了杜暖烟家中描述了一番。梁阑玉问她:“那杜娘子从前真是郁州梁家养的家妓么?”
“是。”阿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