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在家休息,店里的事情全落在闻欣一个人头上,别看平常生意一般,但确实需要两个人才能把摊子支起来。
好在有涨工资的空间,闻欣自然觉得都能承担,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每两天就送一次钱——主要是她一个人不敢揣着走,总得拉个人陪着,但虞万支也忙。
好在才跑两次,这事就有人接手,还不是别人,正是付兴隆。
是个降温的日子,街上没什么人,闻欣今天卖出去十一件衣服,心已经不在这,琢磨着要不要早点下班,听见推门声抬起头。
她看见人诧异道:“吴静不在。”
付兴隆本来还想着得打个招呼,这会说:“我是来找你的。”
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闻欣茫然眨眨眼,小心翼翼道:“是有什么事吗?”
付兴隆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叫人误会,那颗被委以重任的火热之心稍歇。
他道:“让我来拿钱。”
哦哦,拿钱啊,可闻欣也不能平白无故就给他,想想实诚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吴静吧。”
付兴隆没觉得被质疑,反而为她的尽职尽责高兴,但很快又黯然于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操心这些,一时间表情变化。
闻欣都不知道他在什么,锁好抽屉到小卖部打电话。
吴家有电话,就装在沙发旁,吴静正在看电视,接起来就说:“你好,找谁?”
闻欣道:“是我,付兴隆来拿钱了。”
吴静知道她心细,解释道:“老叫你跑也不好,以后就让他拿。”
闻欣听出一点他们之间关系缓和的意思来,应下来后又问候她的身体,掐着点挂电话。
这当口,付兴隆一直在店里等着,颇感兴趣地左右看着。
他正儿八经进来也就第二次,上回还没敢张望,这会看着是处处有吴静母女俩的痕迹,本来该是一家三口,现在只有他被排除在外之。
想到这儿,他那点好心情烟消云散,背影看着很像流浪狗。
闻欣只觉得他有点奇怪,明明也没发生什么,怎么一个人站那心情还起起落落的。
但她只是咳嗽一声说:“稍等,我再拿个东西,你帮我给欣怡行吗?”
给女儿的,付兴隆点点头说:“那你得跟她说好,我怕挨骂。”
人情嘛,有时候不是收就对的。
诚实得有点叫人好笑,闻欣到仓库里面,提溜着个袋子出来说:“是给小朋友做的衣服,吴静不会说什么的。”
论踩缝纫机,她的手艺向来好,店里有些货损的东西,既卖不出去又扔了可惜的,她就剪一剪改给小朋友穿,吴静向来是知道的。
付兴隆这才放心,当着她的面又数一遍钱说:“我拿五百,二十三你留着找零。”
闻欣就把这二十三块钱放回抽屉里,看他脚步雀跃地走,心里又嘀咕起来,寻思这人真是捉摸不定。
但付兴隆的好心情是有迹可循的,他一路走回小区,出电梯后敲左边那户的门。
来开门的是吴朗,才十三岁的初中生,侧过身子让他进来,使眼色用口型悄悄说:“心情很好。”
付兴隆松口气,换上拖鞋往里走。
吴静正在跟女儿逗着玩,有人来也笑意不变,仍旧是当做没看见。
吴欣怡在妈妈怀里滚来滚去,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轻重,差点从伤着的那条腿压过去。
付兴隆心都提起来,猛地向前一步把女儿举高说:“爸爸带你玩好不好?”
小朋友就爱飞高高,乐不可支的样子,是和妈妈在一起时不一样的高兴。
吴静想起来全家劝她的那些话,脸不自觉拉下来。
在这对前夫妻的事情上,吴家上下都是撮合的心态,因此吴朗早就躲回房间去,现在客厅里只有三个人。
付兴隆是一直看着她的脸色,几乎是能从最细微的变化里看出意思,知道这意味着不想看到他,半垂着头说:“我过去了。”
又闷不吭声把钱掏出来给她。
吴静是避免任何接触,硬邦邦道:“放桌上就行。”
付兴隆半蹲下来跟女儿说再见,然后站起来朝餐桌走,但还没玩尽兴的吴欣怡哪里愿意,已经是未语泪先流,嚎啕着伸手要抱不让走。
吴静知道这是小孩子的共通点,毕竟她看女儿紧,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娇惯得很厉害,自然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得有些生气地瞪男人一眼。
付兴隆也不敢去想什么冤枉不冤枉的,瞅着她的脸色把孩子又抱起来哄,手拍着拍着怀里的呼吸渐渐匀称,他压低声音道:“睡着了?”
吴静压根没多看他一眼,这会才仰起头,撑着茶几站起来说:“放我房间。”
她慢慢往屋里挪,付兴隆也是蹑手蹑脚地跟着,光从背影看仍旧是好端端的。
吴朗从门缝里朝外看,跟趴在床上的二姐吴燕说:“你觉得这回能和好吗?”
吴燕只拿拖鞋扔他说:“从我房间滚出去。”
又道:“大姐主意定得很。”
当初离婚的时候父母并不是很愿意,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去。
姐弟俩就差一岁,打打闹闹不算事,吴朗笑嘻嘻把拖鞋又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