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星走过来发现李盏瑶在廊下睡着了,便未说话。
屋内正在核验田契账单的邓鑫,抽空抬头,奇怪道:“公主近些时日,好像很容易犯困呢。”
钟侃头也未抬,奋笔疾书,落下的字却一丝不苟,道:“春日了嘛。”
邓鑫点点头打了个哈气,“不过说来,这几日,卢行止哪儿去了?”
“他和陈大人去田间了,温公国手里的土地与户部的对不上。”
想也知是温国公私自屯田。
“还算他们识趣,这种事不叫我。”
阳光下的人,睫毛颤了颤。
天星发现人醒了,赶忙将厚厚一叠东西递过去。
李盏瑶接过,看了看。
正这时,冬娇急急从外头进来。
冬娇这会儿该在卢行止和陈南青身边保护他二人。
于是李盏瑶问:“发生何事了?”
冬娇疾道:“陈大人和卢大人,被人打了!”
“什么?”邓鑫甩下手中田契,“温国公这老东西,是真想与我们比比谁得手更黑是吗!”
“不是温国公,”冬娇急忙否认,“是当地的农民。”
李盏瑶一扫倦怠问,沉声问:“你回来了,他二人呢?”
“被扣了。”
“你慢慢说清楚。”
原来是陈南青与卢行止陪着户部的官员,一同勘测完温国公私屯的土地后,便准备打道回府。结果,半途遇上一群农户起了争执。
一问,居然是因如今是春种时刻,一部分佃农种桑的种桑,种麦的种麦,可突然,原来的地主说,如今这田易主了,还强行下地,将佃户门种的所有东西,全部拔了。
陈南青和卢行止当然知道,易主就是易给了公主。
可公主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要一块光秃秃的地。
佃户们只以为是新地主的要求,于是问拔苗之人,新地主是谁,可不可以通融通融。
哪知温公国的家奴一问三不知,只一口咬定,到底要种什么要由新地主说了算。
春日播种,一刻也不得迟,错过了节气,很可能一年都要失了收成了。
卢行止了解清楚后,当即与温国公家奴对峙,温国公家奴顺势将佃户们愤怒的情绪转到卢行止身上。
卢行止三言两语表明这些地是要种粮食的,陵兴的地不能全部种桑。
赔了桑苗的佃户们又急又说不通,一怒之下,就甩地里的泥巴砸向卢行止几人。
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两个人虽被百姓们砸了,却不让冬娇动手。
又佃户对冬娇说,“你这个女娃子是不是也知道新地主!你走!你去叫新的地主老爷给我们个说法,不然,他们两个我们就不放人了!”
钟侃听了问:“冬娇,行止和陈大人伤到了吗?”
冬娇:“只是被泥巴砸了几下,倒是未伤到。”
邓鑫调侃道:“这卢行止也太不聪明了,这明摆着就是温国公给咱们使绊子。清楚了就该立刻抽身,让佃户们接着缠国公府才是。”
李盏瑶见也无甚大事,又懒洋洋眯上眼,对邓鑫道:“那就你去把他二人带回来吧。”
邓鑫:“哎,公主,我便是随口说说。佃户们缠上我,我总不能与一群百姓兵戎相见吧。”
钟侃:“让下官去吧。”
“好,你带着冬娇同去。与那些佃户说,最迟明日,便给他们答复,不会误了农时的。”
人一走,李盏瑶则继续窝在摇椅上晒太阳,春日的光,温而不烈,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生命的气息。
生命,想到这儿,她的嘴角不经意弯了弯。
邓鑫坐在回廊下的栏杆上,伸着手接迎风而落的桃花。
他抬眸,看到摇椅边垂地的泼墨发丝。女子侧着脸,小巧的耳朵在光照下显得玲珑剔透。整个人,便如那株桃花,散发着灼灼其华,摄人心魄的美。
那晚,好似泼墨的发色绕过胸膛;好似剔透的耳垂鲜红欲滴;好似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可偏偏,越想去回忆,越陷入真与假的矛盾中。
再回过神,那双锋芒难掩,却像深潭映明月的双眸,就在面前。
李盏瑶疑惑地看着邓鑫。
邓鑫笑着掩饰道:“公主的头发上,沾了落花。”
邓鑫极认真地取下她头发上的残花后,居然以指为梳,梳着她的头发。
“公主,那日……”
李盏瑶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邓鑫,你过界了。”
邓鑫讪讪收了手,自嘲笑道:“公主还是醉了酒,平易近人些。”
李盏瑶站起身,“喝酒伤身,戒了。”
只是起的太快,眼前一阵发黑。
邓鑫眼疾手快,将人扶进怀里,“公主,小心。”
他刚想将人抱得更深些,就被天星抓住手臂,使劲往后一甩,差点胳膊就脱臼了。
“啊!公主,我,我开个玩笑罢了!”
“天星也是开个玩笑。”
这个邓鑫,别的都好,就一点,好色风流,而且色胆包天。
可如今,她用得上他,也不好太撕破脸。
无人处,李盏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