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盏瑶站在门前,踟蹰着不敢进。
四周寂静,一门之隔的两个世界都是寂静无声。
终于,她下定决心,干净利落地推开门进去。
看到屋内人那刻,李盏瑶顷刻呆若山石。
过往画面,一瞬瞬袭来,前世的,今世的……
“公主。”
那人恭恭敬敬行礼。
李盏瑶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先、先生。怎…怎么会是你呢?”
“看到公主安然无恙,我总算安心了。”
夏子安离开都城许久后才听说万佛殿坍塌,公主被下令献祭,差点活活烧死。他恨自己,为什么在她最需要力量时离开。可等他千愁万绪赶到都城,又发现李盏瑶早已离开了。
夏子安通过多次打探,才知道原来她被皇帝悄悄派到江南去了。
夏子安想飞奔见她,确定她是否真的无恙时,恰巧手下人来信,说泸定郡有个花楼里的账房先生曾经在吹梦楼当过差。泸定郡在江南,夏子安当即决定探查过后便找个借口偶遇她。
原本夏子安并未报那人真有“梦烟”的账本。他到泸定郡后,先是接近楼里的绿莲姑娘。利用绿莲套出季南风更多的情况。
夏子安是清风明月,他的出尘之姿很快让绿莲芳心相许。他便趁势让绿莲将下了药的酒送给楼里的伙计们。
万万没想到,季南风手里真有“梦烟”的账本。
拿到账本后,夏子安便准备杀掉季南风,可季南风偏偏消失了。
季南风毕竟对账本内容一清二楚,留着始终是个暗雷。夏子安因此一直暗暗注盯着花楼。
好一些日子后,季南风终于回来了。他回来后一直绕着绿莲姑娘。夏子安又担心绿莲供出他,便该了打算,先杀绿莲,再伺机解决季南风。
而且,这个季南风很可能已知账本丢失了。
但没想到,这是李盏瑶布置的一个圈套。
好在,抓他的人居然是张珩。
张珩见是夏子安很是惊讶。虽他与夏子安见过的次数很少。但他知道,夏子安是公主在内书堂的先生,公主读书时很信任和依赖他。而且,他还听说,夏子安在公主和亲路上还舍命救过公主。如此,自然不是想害公主的人。
张珩对李盏瑶的脾性又摸得很透,知道她看上去淡淡的又很会拿捏人心,但其实非常看重付出的情义。这种看重,让她对情感付出变得谨小慎微。一旦付出,必然全力以赴,绝不松手。对夏子安,若不是有大的变故,按公主性子绝不会画地为牢,连见都不见夏子安。可自己又未听说过,夏子安做过任何对不起公主的事。
所以,张珩不敢杀夏子安,又不能放夏子安。
屋内,看着李盏瑶木楞惊愕的样子,夏子安苦笑道:“我让张内监放我走,说你见了我定会伤心不悦。可他不肯。我磨破嘴皮子,他也非要你亲自定夺。”
“先生,先生,”李盏瑶咬着唇角,极力敛着眼里的水汽,压着澎湃的心跳,一张脸变得极为难看,说不出是要笑还是要哭,“先生是知道,若我知道是你在抢账本,你,你也重来一次的事,便藏不住了是吗?”
“公主……”
李盏瑶抓着最后缥缈的希望,指尖不自觉压着掌心,颤着声音问:“所以,夏子安,你,你什么都记得是吗?”
夏子安站在原地静默不语。
“嗯?”
“公主,都过去了……”
李盏瑶几乎站不稳,可她还是缓缓移动到夏子安面前。
她的手刚要碰到夏子安脖颈,他就本能地头往后一躲。
李盏瑶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夏子安苦笑。
前世,她把夏子安囚禁,开始还以礼相待,可随着时间与耐心的消磨,她就变得执拗又暴戾。
夏子安总要逃跑,永远对她嗤之以鼻,不用正眼瞧她。她便让人锁住夏子安四肢,让他整日带着沉重的镣铐。
夏子安手脚磨得溃烂,日日只能呆在她殿内的方寸之地。
她还在夏子安脖子上套上特质的铁架,逼迫他只能看向自己的方向。她还总喜欢顺着铁架,摩挲他的脸颊,告诉他,你逃不了掉了。
好一段时日,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让夏子安生气、开心、愧疚,然后欣赏夏子安高昂头颅上那微阖的双眸。
可他是修了清心道吗?永远是一副出尘不染尘欲的模样。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像全身泥泞的小丑。
她受不了了,一定要将这玉一般的人拉倒泥沼里,变得与自己一般啊!
于是,她亲自给夏子安配了浮生梦。
浮生一出,极乐入梦。吹梦楼里最猛烈绵长的催情迷药。
他不是不爱自己嘛,能抵得住,她便认了。
她就要是剥掉夏子安最后一丝的体面。
她只留夏子安身上一只枷锁。
他能动弹了,可深中浮生梦,人依旧如陷在淤泥中动弹不得。
清亮的双眸蒙上荼蘼的欲望。
披头散发,衣衫半褪,躁动的气血几乎将他全身都染成粉红。
她呢?
她却轻轻摇着罗扇,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