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琉光后背冒汗,急中生智,“是啊!”
她扯了句谎替自己遮掩,转身逃跑。
这么好看的姑娘,竟是个烟花女子啊……得吉心里有点惋惜。
“别跑啊,”他忍不住追上去,朝她伸手,“我是郎君的书童,红笺呢?我帮你递。”
琉光后退一步,往裙子上蹭了蹭冒汗的手心:“不必了,反正递了也会被郎君烧掉,何必多此一举。”
“我家郎君是铁石心肠了一点……”得吉被她说得有点愧疚,想想又不对,“哎,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不小心听见的,你别对你家郎君说,我也不告诉我家娘子,否则……明日整个长安都会知道,沈郎君铁石心肠,对女儿家那么坏!”
得吉被她强词夺理绕晕了,不但点头答应,还跟她一本正经拉了勾。
两根小指头勾在一起,晃了晃,晃出一阵香风,得吉头脑一热,更晕了。
琉光趁着他发愣,一溜烟跑远。
异乡来的傻小子可真好骗!反正她总是待在公主步障里,等公主腻了沈郎君,更是一辈子都碰不上这书童,还怕他会戳穿自己吗?
琉光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得意洋洋跑回精舍,禀报公主:“公主,奴婢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李缬云横她一眼:“说。”
“好消息是,沈郎君把平康坊送来的红笺都烧了!”
李缬云挑起柳眉,哼了一声:“还算有见识,没被那些庸脂俗粉迷了眼。”
她轻快地摇着扇子,淡定地问:“那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是,沈郎君与殿下到底商量了什么,奴婢没能听见。”
这算什么坏消息,回头问二哥也是一样。李缬云挥了挥扇子,将一盘点心赏了琉光。
半个时辰后,李宽回到李缬云身边,煞有介事地背着手绕妹妹一圈,一脸神秘地望着她笑。
李缬云被看得寒毛直竖,怼他一句:“你笑什么?”
“我笑你何德何能,赚到一个沈微澜。”李宽感慨望天,“本王怎么就没这份福气,遇见一位为我用心至深、出谋划策的红颜知己呢?”
李缬云听了这话,得意又好奇,连忙问:“他都跟你商量了什么?”
李宽神秘一笑,卖起关子:“你什么都别问,就安心待在华阳观,明日我来接你进宫赴宴。”
李缬云瞠目结舌,简直快不认识二哥了。
这大嘴巴一向对自己知无不言,这回竟破天荒地守口如瓶,沈微澜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又好气又好笑,对二哥软硬兼施,李宽却愣是不张嘴,嘻嘻哈哈逃走。
李缬云目送二哥离去,缓过神后又有点忌惮——自己身边的人,从照白到二哥,竟然一个个都被沈微澜给收服了。
若不是他真的豁出性命救过自己,就冲这份手段,她绝不可能信任他。
天子在麟德殿宴请使臣,是彰显国威的宏大盛事,就连她,也不过是蚍蜉般微小的点缀。
而他一介白身士子,真能撼动帝国中心的参天大树吗?
李缬云没有把握,却也没有一丝忐忑,只为心中栖了一只白鹤。
无论是面对阎罗鬼影还是狂奔马车,永远会展开羽翼、护她周全的白鹤。
她信他。
这日夜里,宝绮等人熨衣调香,为明日的大宴做准备。
李缬云一夜浅眠,卯时不到便开始沐浴上妆,满头青丝绾作盘鸦髻,花钿金钗宝光熠熠。
等到锦衣华服上身,澧王也笑吟吟进了门,将手里一尺见方的锦盒交给宝绮:“本王来给妹妹添妆。”
宝绮打开锦盒,精舍里立刻异香四溢,随后一朵深紫牡丹被她取出来,花瓣层层叠叠,被日光照得透明。
这时节,自然不会有牡丹。李缬云好奇地接过细看,原来整朵花由细绢制成,虽然栩栩如生,比起花上熏的香倒也不算特别。
她凑近牡丹闻了闻,问二哥:“这花上是什么香?我可刚被迷香害过,怕得很。”
“放心吧,哥哥能害你?这是天竺人合的香,至于名字嘛,暂时还没有。”李宽走到妹妹身后,一把抢过花,比量着她的发髻,小心簪了上去,“好看!不愧是长安第一美人!”
他满意地打量李缬云,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进了宫,还有一套繁文缛节要对付呢。”
李缬云看着哥哥,总觉得他今日的笑容与往常不一样,虽然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会是因为她吗?
想到昨日他与沈微澜密谈之后,神神秘秘的态度,李缬云忽然有点期待今晚的大宴。
照白早早在庭中设好步障,等到四名宫女牵引着盛装的李缬云走入,李宽在外领路,加上澧王侍从,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快要走出华阳观时,忽然听到李宽乐呵呵问了一声:“微澜这是要去哪儿?”
步障中,李缬云不禁一笑,停下脚步。
宝绮留意到公主的反应,连忙对照白使了个眼色。
照白心领神会,偷笑着假装手滑,故意让步障落下一角。
瞬间倾国名花显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