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盛先生晚了一步。” 许知意云淡风轻地调侃,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偏着头,语调有点促狭的意味。 谢玉成的刀划开了二分之一的橙子皮,白色的瓤剥离,香甜的果肉底部像是只覆着薄膜的生鸡蛋。仿佛一碰即破,汁水受到阻隔而溢出不来。 许知意吃得不慌不忙,兔子啃咬青菜叶子般的温吞,酒水和果汁褪去了口红的颜色,映衬了腮红的粉。 吃完,她指甲剪得圆润的手干干净净,十根指头粉妆玉砌,不沾半分阳春水。 “我听说盛先生有两个弟弟,多大了?” 谢玉成端起脏了的盘子,连带着那把小巧的餐刀,一块儿放上了服务员的的托盘,收拾下去。 许知意忽然怔住,哪壶不开提哪壶。 盛明韶眉头紧皱,强装镇定道:“二十岁,上大学的年纪。”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表演兄友弟恭的样子,冷冷的一句话,甚至不称呼弟弟。 两个私生子弟弟是盛明韶的不能触碰的红线,谢玉成公然提起,他自然是脸色剧变。 “年纪不小了,”谢玉成感叹了一声,继续说:“等你们兄弟三人一起接管了公司,盛总落得个清闲,也能将重心放在家庭上了。” “不劳谢总费心,”盛明韶突兀地消了声,仿佛是被人在火热的太阳天拖上岸的鱼,泥沙满身,在高温炙烤的温度下缺氧。 他断断续续地说:“首都的这么多人盯着谢总,谢总同样是自身难保。” 首都的上流人物一个一个如狼似虎,可都等着咬下商界新贵的肉以填补贪婪的的内心。 谢玉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呵道:“自身难保,盛总的玩笑真可笑。我所争取的是属于我的,不像盛总,早晚要交回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一回合,盛明韶彻底被激怒了,他的眼眶发红,眼珠突出,无边的愤怒要把眼球挤出去一样。 盛明韶扶了两下滑下去的眼镜,眼如鬼火。 许知意直觉得他要骂人了,谢玉成说话轻飘飘,可每个字都往人心窝子戳,苦大仇深的。 许知意不愿脏了耳朵,她眨了眨眼睛说:“橙子的事麻烦了,借过。” 画了精致眼妆的眼睛潋滟,谢玉成无声地侧身让道,塞进胸袋的驳头链随着动作摩擦起衣料。 许知意隐约感受到他的气息,春日料峭落雨的潮湿气,萧瑟寂寥的竹木香。 谢玉成低头,影子斜斜地照在冰凉的地板上,是许知意裙子扫过的地方。 跑得倒是时候。 …… 晚宴结束,宴会厅外车水马龙堵得人走不动道。 许知意要回她独自居住的公寓,就此与妈妈阮青雪分别。 宴会厅红毯的末端,世界前几的豪车品牌眼花缭乱,车上车下衣香鬓影,珠宝的光芒交相辉映,霎时宛如火光一片。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许知意错开嘈杂的人流,地上的冷雨干了,只在石砖的缝隙余上细细的一条雨水的痕迹。 她终于在地毯之外下了脚,十几米布料缩成的裙摆摇曳生花。 外面雨水的气息平缓,不知是许知意的错觉还是什么,她闻到香木冲刷后的清新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一道黑影逼近。 许知意下意识抬头,原来不是幻觉。 “难道你的车跟我一样堵在地下停车库了?” 谢玉成摇头,浩荡的风吹起他身旁常青树的树影,深绿如铁的叶片婆娑。 “我是来找许小姐的。” “谢玉成,今晚你说的话赶上以往几倍多了。”许知意反问:“怎么还不过嘴瘾?” 谢玉成迟滞地张了张嘴,低磁的声音一字一顿,“你可能在心里怀疑我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毕竟我今晚对盛明韶说的话太具有攻击性。” 何止是具有攻击性,这简直就是人身攻击。 许知意正对上他的目光,匪夷所思地喃喃说:“盛明韶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的事情,牵扯自己作什么,而且许知意对谢玉成这种类似自我反省的行为压根不感冒。 风起云涌间,瑟瑟的冷风吹过许知意裸露的皮肤,离开了室内的暖气,露肩的纱裙单薄得可怜。 穿了一晚上细跟高跟鞋,许知意的膝盖有些受不住了 她常年跳舞,腰伤腿伤不胜枚举。 但是胜在许家财力雄厚,集团又是靠着药业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