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以前喜欢这么唤她的,是兄长。 爹娘一直唤她“小丫头。” 林槿安抬头,她很希望能再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安安”,只可惜,她知道那只是妄想。 唤她的嗓音有些冷淡,音色却很好听,如玉石相击,同季景的中气十足很容易区分,林槿安抬眼看去,不远处,季晏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洒下,穿过尚未落尽的黄色树叶,落在他今日穿的雪青色广袖外袍上,浮光碎金,衬着他冷峻如霜雪的容颜,别有一番清贵之姿。 一旁,赵康拱手:“见过庆王世子。” 季晏点头:“赵世子。”眼神却看向林槿安:“劳烦赵世子为安安领路。” 赵康笑了一下:“今日是我广平侯府办秋日宴,来者皆是客,应当的。”他看了林槿安一眼,问:“庆王世子同沈公子相识?” “边城时,方侯爷曾让我们照拂一、二。” 赵康了然,继而低声道:“差点忘了,你也是才从边城回来……” “我们同六皇子有约,就不打扰赵世子了。” “请便。” 赵康站在原地,看着林槿安跟在季晏身旁,笑盈盈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眼里浮现出羡慕、不甘种种情绪,但也只是刹那,就全数被掩盖了起来。 林槿安跟着季晏走了一阵,不由感叹:“这广平侯府可真大。” 季晏拨开一根树枝,语气平淡:“这本是前朝某位亲王的府邸,广平侯接手后又扩建了大半,如今在京城府邸中的规模也是数一数二。” “七哥。” “嗯?” “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 季晏前行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哦。” 林槿安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沟通方式,笑着道:“假如是六哥,肯定会滔滔不绝说我一顿。” 季晏又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清楚:我不是他。 林槿安笑嘻嘻又问:“你们找我什么事?六哥上次没说清楚。” “快到了。” 果然,没走几步,就见眼前的小径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前方是一片空地,还有几个石桌石凳,显然是一处供人休憩的所在,只是久无人来,桌凳上都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季景正同张伯定站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张伯定连连摇头,季景很是无奈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六哥、张哥?” 季景回头,顿时眉开眼笑:“哟,安安来啦。” 有这位话唠六皇子在,林槿安很快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倒是没想到张伯定闷声办大事,回京城才不过月余,就把媳妇儿都看好了。 “不能直接提亲吗?”她有些好奇地问。 “广平侯府男多女少,甚至连着几代只有一位小姐,金贵,一般只招赘。上一位外嫁的侯府小姐还是我外祖母。”季景挠挠头:“这事吧,知道的人本来就少,如今就更少了。” “入赘?”林槿安看了一眼张伯定。 张伯定摇头:“家里……不同意。” “别想啦。”季景拍拍他肩膀:“你们府上就你一个独子,你要是敢提入赘广平侯府的事,你娘第二天就敢去太后娘娘那儿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赵小姐……愿意嫁去你家吗?”林槿安又问。 张伯定叹了口气:“她愿意,但又说,不放心弟弟。” “那就是不愿意。”季景一针见血地道。 “她也有难处……” 季景脸上一副“兄弟你就是栽了”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槿安继续好奇地问。 在她记忆中,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赣州城民风开放,婚姻大事多以男女之间情投意合为主,门第在那边并不很被看重。除非两家有世仇,否则多半能商量着解决。 “我偷偷去求了祖母,她今日也来了。”张伯定轻声道。 “先探探口风?”季景想了一下:“广平侯府能做主的是王老夫人,如果你家老夫人真能说动她,或许有机会。” 张伯定听他这么一说,眼底立刻有了光彩。 “好了,吃东西去,小爷我累死了!”季景果断结束了这次谈话。 林槿安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她的视线从前面意气风发的季景,扫过仿佛有了主心骨的张伯定,最后落在全程一言不发的季晏身上——心里忽然一跳。 她终于知道先前看到赵世子时,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