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三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剧烈的敲门声。 “郎君,郎君。” 徐恒邈的睡眠极浅,听见门外的动静忙睁开眼来。 崔凝安也被门外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敲门的人是裴永。此刻敲门,定然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徐恒邈轻轻按了按崔凝安的肩膀,让她睡下。 “许是出了什么急事,你先睡,我忙完便回来。” 话毕,徐恒邈迅速起床穿衣,匆匆开了门便往外面走去了。 一面走,徐恒邈一面问,“出了什么事情?” 裴永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在此之前已外出奔波许久了。 “郎君,我们的人传来急信,说是洛河寺着火了,杨成文和杨鸿深住的那一片房子都被烧个精光。怕是,杨成文和杨鸿深已经被烧死了。” 徐恒邈快速穿梭在夜色中,并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像杨成文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这其中必然有诈,我们先去看看。” 待赶到洛河寺时,夜色已经更深更浓了。 为了不再闹出更大的动静,徐恒邈和裴永决意从寺庙后门进入。 他们到时,法理司的人早已将火场上上下下搜查清理了一遍。 法理司的主事蒲康安见徐恒邈来了,上前同他行礼,“徐将军。” 徐恒邈同样屈身回礼,“蒲主事,如今情况如何?可查出些什么线索了?” 蒲康安指向旁边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摇摇头,“我们来时,火虽已被寺里的僧人灭了,但人却已经烧成这样了。” 徐恒邈眼里复杂的情绪凝结在那两块白布上,“这两具尸体,真的是杨成文和杨鸿深吗?” 蒲康安点点头,“徐将军,我和我的手下已仔细比对过。这两具尸体的皆为男性,身高和身体某些特征与本人高度吻合。最要紧的是,杨鸿深左手与常人有异,最好辨认。反复比对过后,确实是他们没错。” 徐恒邈走过去将白布轻轻掀开,只见得两具焦黑的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单凭外表来看,确实不能认出这两人究竟是不是杨家父子。 再度将白布盖上后,徐恒邈又去查看火场的情况。 他们二人居住的禅房已被烧毁,只余得几根烧得炭黑的木柱和地上一堆凌乱的家具摆件. “蒲主事,不知这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还是在里面烧起来的?” 蒲康安回道,“听救火的僧人说,这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应当是烛台未灭,夜晚又未合窗。风吹入户,将烛台吹倒,烛火攀上布帘,将整间禅房点燃。夜里人睡得深,并未发觉着火情况,待火势变大,浓烟呛鼻,人已晕过去了,所以便被这样活活烧死了。我去检查过,屋内被烧毁得十分厉害,窗户确未合上,窗边还有些烛台陶片。而屋外的花草仅有几盆是烧得焦黑的,其余的安然无恙。可知火是自里面烧起的,与僧人所言没有差异。” 徐恒邈问了一句,“这个院里,除了杨家父子二人之外,还有无别的人住在此处?” 蒲康安摇头,“听闻杨家父子入住前,未免修行分神,特意让寺里的僧人安排一个清净无人的住处,所以寺里便将他们二人安置于此处。据闻,杨家父子除去大殿诵经拜佛外,其余时间便留在禅房内,绝不外出,也不跟寺里的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大体的情况徐恒邈已经了解了,只是他仍然觉得此事还有诸多疑点,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与蒲康安分别后,徐恒邈又绕去了寺庙的一座石阶旁,静静坐下。 裴永跟在他的身后,弯腰给他披了一件外衣。 “郎君,夜里凉。” 徐恒邈仍在细思杨家父子的死因、如今虽有证据言明,杨成文父子确实是死了。 但是他们死得太突然了。 他们偏偏死在被盛帝责罚后,又偏偏在平阳公主登门后死了。且是在寺庙里面死了,这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裴永,你信杨家父子葬身火海了吗?” 裴永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直觉告诉他,杨家父子的死应不会这么简单。 “郎君,我总觉得,杨成文是一个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平日里行事再小心不过了。怎么就这一夜没有合窗,没有将烛火熄灭了?况且,他们说是诚心来寺里修行,怎在住处上挑挑拣拣的,若是心诚,住在哪里都不惧,又怎么会怕别人打扰,乱了自己的心性?如此种种,实在是可疑。我与郎君一样,不信杨成文就这样甘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