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父亲话说得含糊,若是朝中大臣的纷争,他官至左丞,位阶尊贵,并无可畏惧的地方,大可直言,可他似是有所顾忌,那八成是与皇家之人有关,莫非还涉及到太子与二皇子的夺嫡之争。 她凝视着雪白的纸张,在心中暗自回忆前世的这个时候,皇室宗亲有发生何种大事。 许宜观与太子成亲前,和皇家人并不相熟,嫁入东宫后,更是从未和二皇子或是其门派之人有过来往,朝中见闻皆是从太子那听说的。 若是与太子有关…… 她心念一顿,想起个人来。 当朝太子李昡的生母,乃陛下还在山城做亲王时府中的王妃,还未坐上后位,便因病过世了,陛下入主玉京后念及多年夫妻之情,为其追封了后位,将其风光安葬于皇陵,还下令立李昡为太子。 而二皇子李昭,是宫中承独宠的成贵妃所生,背后的成家势力虽不算大,却是簪缨世族,朝中与成家世代交好的官员不少,成贵妃亦是陛下在山城时便服侍在侧的,不少大臣时常劝谏陛下立成贵妃为后,执掌后宫。 因太子生母过世,宫中无后,许宜观无需常去后宫请安,只在每年的宫宴中见过成贵妃几次。在她的印象中,成贵妃虽已年纪不轻,却保养得甚好,皮肤娇嫩,爱穿些浅粉嫩绿之色的衣裳,性情也直爽,与皇上琴瑟和鸣,不难看出二人情意笃切。 每每此时,太子便会流露出些微落寞神色,旁人不一定看得出,许宜观与太子亲近些,一眼便瞧出来了,不免宽慰几句,同时亦在心底羡煞了皇上与贵妃的情意。 可直至许宜观被赐死,成贵妃仍未登上后位。 若说二皇子身后是成家,那太子所能依靠的势力,明面上便只有其母舅耿年。 耿年此人并无什么学识,武力更是平平,皇上念及太子生母情面,给他封了个侯,又赐了个大学士的虚职。耿年对朝政不通,还出了名地爱钱财美色,但为了太子,他素来收敛行事,并未过火,且他社交能力极强,懂得为太子拉拢官宦,不时邀一些在皇上跟前得势的官员相聚,将其招入太子麾下。 许宜观记得,在与太子方成亲没几日时,耿年被弹劾得厉害,似乎缘由正是与山城有关,还涉及了蛮夷。皇上当时罢黜了不少在山城为官的官员,耿年也被贬成伯位,大学士一职被革去,可谓是有名无实,皇上给其留个名份,让他随性去了。 如此看来,太子前来许家提亲,为的就是令许维成为他夺嫡的筹码。 而今看清了太子的面目,许宜观长叹一声,将这些事皆细细提笔记下,能避开一环是一环。 此番去山城是随着叶家,应当无什么危险,只是山城一带太子势力众多,耿年也有不少手下正于山城值事,不知前世外祖是否也卷入过其中。 思虑许久,待文心来提醒该沐浴就寝了,许宜观才发觉自己已在案前端坐了半个时辰有余,屋内的烛火都灭了好几根。 她紧忙叠好宣纸,锁入柜内,传侍女们入屋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