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座上的男子身着一袭雪青色素面锦缎袍子,发丝皆挽入冠中,玉质金相,气度矜贵自如,眸色中的凛凛之意仿佛拒人千里。 他身后的素墙上悬了一幅泼墨山水画,更是衬得他人似谪仙一般,印入画中。 “文兄,这位是?” 此人声若清泉,与许宜观记忆中温少珩的声色一致。 文如轩耸耸肩道:“我并不识得这位姑娘,只是听这位姑娘在寻温大人,我便将其带至此见见温兄。” 虽说前世与温少珩并未打过照面,但许宜观毕竟是皇家太子妃,大大小小的宴席都露面过,朝中重臣鲜有认不得她容貌的。 眼下看见温少珩神色戒备,许宜观便知其是并不认识她,心下舒了一口气。 也好,但愿此生与前世之人再无瓜葛。 “小女先前才入京时,在这拨云楼受过一位路过的大人照拂,当时未见着那大人模样,只听闻姓氏是温,今儿瞧见楼下小厮留了个姓温的大人的牌子,便想碰运气看看是否是那恩人,如今一见公子并非是小女相识的温大人,是小女莽撞了,给公子赔个不是。” 反正此后也不会相见了,许宜观便诌了个谎,行个礼掩了过去。 温少珩虽心有疑惑,但许宜观看起来确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做派,摆摆手拂去了她的礼。 从房中退了出来,许宜观顺着来路回到了原来的厢房,梁亭微这会已和茶师聊上了近日京城中的轶闻,她甚少出门,茶师又常日在外,知道的大大小小诸事她皆觉得有趣。 待闲谈了一番,屋外的雨势也渐平了,二人饮下最后一杯茉莉茶,便向茶师作了别。 许宜观挽着梁亭微行至楼下,好巧不巧又和温少珩及其友人遇上,已是见过面的关系,不好装作没看见,三人便遥遥行了礼。 梁亭微好奇,向那二位公子多看了几眼,皆是丰神俊朗,容貌俊逸之人,不难看出气宇不凡,身份尊贵。 上轿落了座后,梁亭微便按耐不住,直问道:“方才那二位公子是谁家的?” 许宜观摇摇头道:“女儿也不知,只是在楼里遇上了几次,便不好失了礼数。” “原是如此。” 梁亭微望向自己女儿,许宜观已及笄逾一年,虽说而今国风开放,并未有女子应早些出嫁、相夫教子之说,但也不能看着女儿日日待在她与许维身旁,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待回府之后,得好好和许维挑拣一门亲事才行。 许宜观不知梁亭微心中念想,她只心愿这一世若是能一直服侍父母身侧该多好。 * 回了府中,许维唤上妻女来正堂,说是已经寻好了人,能顺路护送二人去山城。 许宜观不由讶异于自家父亲动作如此之快,想来是对母亲的心疾上心了。 虽说目前并不是什么需要动干戈的病症,但留意了总是好的。 许维寻的人正是其好友叶雍,午后二人料理完正事,闲谈时许维论及此事,叶雍一拍掌道自己恰巧要携妻儿回山城探望家中父母。两家关系走得近,知根知底的,既叶雍乐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二人当即定了下来。 许宜观记得叶雍此人,前世父亲一直与此人关系不错,许宜观也在几次宴席中随母亲见过其夫人几次,只是入了东宫之后,因那太子妃的身份,怕陛下猜疑,她与官宦的来往便少了许多,并不知此人之后的遭遇。 许维喝了口茶,说道:“叶家三日后便会动身,山城路遥,既是带着妻儿,叶雍定会安排不少侍卫随行,也不会太急于赶路,将你们托付给他,我也能放心些。” 梁亭微听说叶家夫人同行,自然也十分欢喜,兴致高昂地向贴身服侍的张嬷嬷道:“待会收拾行装的时候,多捎上几件颜色鲜亮的、布料好的衣服,可别叫爹娘觉得我在京城过得不好。” 转而又侧首道:“文心,给小姐也多拣些首饰衣裳,爹娘都有十几年没见过观儿了。” 多年未回山城,梁亭微兴奋不已,向奴仆们吩咐了好些事情,又觉实在是坐不住,得自己亲自过了目才放心,便与下人们一道忙活起来。 “你母亲许久未这么欢欣过了。”许维笑着向许宜观道,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拧起眉头,“不过,近日山城至玉京一带不甚安宁,这其中牵扯到……罢了,这是朝堂上的事,总之你们路上莫要单独出行,亦莫要轻信他人,一心跟着叶家赶路便是。” “是,女儿记下了。” 许宜观乖巧应下,起身向许维行礼作别,回了院子去。 待入屋坐定,许宜观于案前铺下一张宣纸,唤曲意磨好墨后,遣散了屋里的侍女。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