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清明时节,许宜观方携母亲坐上轿子,还未离府行几步,空中便下起绵绵细雨来。 街上行人不少,这雨又下得突然,行人或是手忙脚乱地从行囊中拿出竹伞撑起,或是小跑几步至附近的店家避雨,街边的小摊贩经验便足了些,早已备好了斗笠蓑衣,待穿戴好,继续吆喝着揽客。 许宜观瞧了眼这轿内只备好了几把竹伞,因出府时天气还甚好,抬轿的轿夫也未带上遮雨的物件,她便吩咐文心道:“这雨的势头看着渐渐大了,让轿夫寻个附近的商铺停了罢,我和母亲先去买些物件,他们也避避雨。” 文心得了令,掀开轿帘出去嘱托轿夫,正巧看见前头有个珍宝阁,相邻还有几家点心、绸缎铺子,便令轿夫在前处停轿。 行至珍宝阁门前,文心先拿着竹伞走了出来,与曲意一起引着许宜观和梁亭微落了轿,往铺子里去。 这珍宝阁是此条街上占地最为大的店铺,门柱皆是用上等精木塑成的,进入店内后,四下散开一种长年累积的沉冽木香,其中的商品形形色色,陈列齐整,不难看出是个颇有底蕴,开设数年的店铺。 铺内的伙计见许宜观与梁亭微气质出尘,所着所佩之物皆是精巧上乘,径直去往后室将掌柜唤了出来,不敢怠慢。 掌柜出来的时候,许宜观正被一个玲珑小巧的琉璃茶盏吸引住了目光,这琉璃茶盏在光线下从不同的视角看去,竟能变幻出不同的图案,煞是有趣。 “小姐好眼光,这琉璃器方到店里没几日,乃是从宫中流出来的,听闻是前几朝时期,将士们与外域作战取胜,外域为求和送出的宝物之一,掌握雕刻此物技术的人,我朝大概寻不出三位,能做到此般细致,定是那匠人耗费了不少心血才完成的。”掌柜在许宜观身旁介绍道。 许宜观顺着话称赞了几句,随后好奇问道:“掌柜的在此处开店多久了?” 掌柜答道:“不瞒贵人,我外祖曾是朝中文官,因犯了错被罢免官职,他不愿在府中浑浑噩噩地度日,自己又有着赏玩文物的兴趣,便开了这珍宝阁,我们祖孙三代一直传承了下来,细心经营到现在。” 许宜观颔首道:“原是如此,此珍宝阁确实不同凡响,可见掌柜与祖辈父辈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小姐过奖了。”掌柜笑着摆摆手,问道,“不知小姐与夫人是想寻些什么小玩意,在下好引荐一番。” “我与母亲过几日要去山城,想寻些合心意的礼物赠予山城的亲朋。山城路遥,与蛮夷等外域之地接壤,一些异域风情的物件倒是常见,掌柜的可推荐一些在这京城里才能见着摸着的物什。” 许宜观话音一落,掌柜便了然了她的意思,领着她与梁亭微走到几排漆金的流云木柜前,说道:“此排木柜中所陈放的东西,皆是从几十乃至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物品,无一不出自于京城匠师名家之手,样样皆是精雕细刻,别具匠心,二位可看看是否有心仪的。” 柜中大多是些金银之器,色泽亮丽,确是望去十分富丽堂皇,颇有气派,只是外祖一家素来不爱这铜钱富贵味,倒不如挑拣一些素面秘色瓷,虽不起眼,但气质雅致,适合修身养性之人。 许宜观挑了六七枚瓷秘色盘子与碟子,还特意为外祖选了个秘色茶杯瓷托,那瓷托通体青色,盘口五瓣葵口,釉色配得十分灵妙,晶莹剔透,在光下闪耀出莹莹之感,犹如流动的水面一般。 待清算好了账目,许宜观与梁亭微出门去一旁的药材铺拣了些温补的食材与膏药,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几盒甜糯糕点,将礼备得十足丰厚。 可惜天公不作美,两人买完最后一样东西,外头仍旧哗啦啦下着雨,拍打在屋檐上。 许宜观挑起伞望了一眼灰沉朦胧的天色,轻叹了一声,向梁亭微说道:“娘,不如女儿陪您就近寻个清雅的茶楼坐会,指不定这雨再过几刻便停了。” “也罢,这附近我倒是晓得个喝茶的去处,随着我走罢。”梁亭微答道。 先前刚来京城时,梁亭微随着许维与不少官员及其家眷打过交道,闲暇时也会与一些官员夫人去茶楼饮茶小酌,一来是为了替许维维系朝中关系,二来她在这京城也无甚好友,如此打发时间解解闷,倒也不错。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近处便有一个清雅茶楼,楼景秀丽,茶名素雅,点心亦甜润可口,不仅朝中官员常去,在世家女子之间也颇负盛名。 茶楼名为拨云楼,独拥一座雕栏玉砌的小楼而成,但其中装饰并非用的富贵显眼的金银珠宝,楼主皆采用的内敛沉静的紫檀木,偶有几处镶嵌着黄花梨与和田玉,不喧宾夺主,又处处透露着楼主不落俗套的气质与品味。 楼内的堂倌有男有女,由谁服侍随来的宾客而定,梁亭微便唤了一个看着娴静的女堂倌领路,将许宜观一行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