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我……便算了。眼下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忘了……全忘了……不去现眼了……” 李思悟心觉那四皇女说的有理,这样下去人是经不住的,憋也憋坏了,总要找点事纾解一下,因而也劝道:“殿下去写,为的是自己的心,难道是去考状元的么?只说说心里话便是了。再者,殿下与先太女姐妹一场,难道还不写点东西送送么?只烧过去,令先太女看一看,也是一个念想啊。” 她最后几句话很触动风临,风临不禁眼眶微湿,起身道:“你说的有理,我竟浑忘了。长姐待我这样好,我竟一个字也没为她写,实在该打……” 说着她同人走至桌前,宫人立刻备上笔墨纸砚。 风临驻立桌前,提笔沾墨,还未落笔,泪便先滴下。 笔尖沾泪,游走于白纸之上,写道: “骤丧君,无有实感,虽刀痕在身,今仍惚慌。以为噩梦一场,常祈寤,盼推门去望,君犹在。 然天终不垂怜,令芳月永去,追无可追,空余冷泪。 痛不能已,悲弗能止。 提笔思悼,君音容隐现,临纸而泣,不知如何诉悲。 我身所长皆君所授,我之所有皆君所赐,除身体发肤,我有几何弗与君连? 唯以泪一捧,血一杯,祭我归天之月,悼国永失春华。 呜呼!我之所悲如何诉笔,有痕之墨岂能达意?书至此处,混沌无绪,往昔之所学无踪、词赋无记,仰天而泣,思及君,胸内唯有三字。 痛!痛!痛!” 三个痛字写完,风临捂着胸口流泪,已不能直身。身边几人连忙去扶她,忙叫人搬椅来。 风临坐到椅上,泪如泉涌,脸因疼痛而变得煞白,其右手紧紧攥着衣襟,左手缓缓抬起,指着桌上方才写完的文,对殿中人道:“去……去把它烧了……” 子敏文赶忙上前拿起想递给殿外人焚烧,走时低眼一瞄,却迟疑了。 李思悟着急,赶忙上前去问,看了眼那文,也犹豫了起来。 二人迟疑原因无他,这文平平,只是这字实在太好。两人都是文人,哪忍心这样的好字白白烧了? 故而眼神一对,子敏文将文递给了李思悟,由她去殿外默默给收了起来,好好存放着,待日后再拿出来给人赏看。 殿中,武皇原本想走,但听见风临隐忍的哭声,她到底还是不忍,折回去走到风临面前,低声道:“若不舒服,便回宫去吧。” 风临抬头去望,眼前的母皇背对灯火,面容完全隐在暗影之中,看不清。她心里痛得厉害,痛苦道:“母皇,我,我不想回宫。长姐她没孩子,我走了,谁给她守灵殿呢?” 没有说话,没有回应,一阵沉默后,武皇挥袖而去。 一旁的李思悟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散出凛冽的气场,只好用宽慰的眼神去看风临。所幸风临泪眼朦胧,并没有察觉。 稍歇了两刻,风临决意回去继续守灵,李思悟拗不过,便同人一道送她。路上风临似是想起什么,问:“思悟,这几日我好像未见过宁歆,或许是她来了我不知道,你有见到她么?” 李思悟抿唇许久,道:“我来时没见到。” “是么……” 到了灵殿阶下,李思悟见她好转便告退了,走时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但在母亲催促的目光之中,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风临此时心力交瘁,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由人扶着上了台阶。 一进殿,她便见着子徽仪和寒江来了,正和风依云一道跪在殿中守着。风临赶忙上前,问:“父亲如何?” 子徽仪道:“殿下稍宽心,御医已经给开了新方,皇夫殿下喝了药下去,呕血已止住了。” “太好了……”风临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感激地望着他,道,“这些时日多亏由你来回照应,不然……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子徽仪忙道:“自我入栖梧宫来,几位殿下对我都颇为照顾,而今有用到我的时候,我自当尽心尽力,殿下万万不要说谢这个字。” 风依云在一旁叹气,与寒江对视一眼,心中都不是滋味。 子徽仪说完,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包好的点心,用手指轻轻一触,道:“还是温热的,刚好。殿下,您今天没吃什么东西,眼下又要熬大夜,支撑不住的。我知你没胃口,所以来前捡了刚出炉小酥饼,是枣泥馅的,也不腻,你多少吃两块吧?” 听着他温润如玉的嗓音,风临眼中酸涩,心里更是难受。 此时夜深寂寥,殿中无什么杂人,她不再顾什么,伸手拉住子徽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