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入京,她当夜便高烧卧床,难以行走,直至现在她的脸颊还散着诡异的病红。 但她宁可叫人搀也要搀过来。她一定要见风继最后一面。 来到灵前,看着灵位上那干巴巴的文字,慕归雨怎么也无法将它同记忆中那个温暖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她一向圆滑善言,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论理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哀嚎模样。可她哭不出来,此刻她丧失了一切伪装的力气,也不想再装,没有意义了。所以她只驻立灵前,沉默着凝望。 走前,慕归雨注意到了跪坐不言的风临,本来虚弱无力的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推开了搀扶的人,摇晃着来到风临面前,俯身半跪,伸出手抓住风临的手腕,吐出了一句话: “你不恨吗?” 风临猛然回神,瞪大了眼看她,手腕传来滚烫的温度,灼得风临发疼。 她道:“慕大人,你病了。回去休息吧……” 慕归雨却毫无去意,反而将手攥得更紧,直直看着风临,又问了一遍:“你不恨吗?” “霁空!你烧糊涂了!”子敏文见状赶忙跑来,将她强行架起,往殿外扶。 慕归雨虚弱无力,由着人扶着向外走,可脸始终执拗地对着风临,一双烧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风临,直到出殿那刻,也不曾移开目光。 风临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你不恨么? 昏暗的殿中,风临的面色难辨清。素服下的双手悄悄攥拳,几滴红血顺着指缝滴落。 及至夜,道士复兴颂法,众皆退至殿外等候。 其间期间有朝臣书挽联祭文,以托哀思,风临默默站在不远处,用已红肿的眼睛看着。 李思悟随家人来祭悼,因着外祖母的叮嘱,白日里没有上前与风临多交谈,只是她心中不知为何不痛快,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眼下见着风临瘦小的一个,穿着一身白孝,孤零零站在寒风里,李思悟的心不知被什么揪起来,也不管母亲的眼神,抬步就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道:“殿下怎穿这样单薄?前两日才下了雪,正是冷的时候呢。” “思悟……”风临愣愣转头,看了她片刻才开口,“许久未见了……” 李思悟鼻子一酸,低下了头,道:“我知殿下心知难过,可殿下还是要保重身体……” “嗯……”风临应了一声,目光又飘忽到远方。 子敏文自前殿走来,对着风临行了一礼,道:“殿下,陛下方才到了明文殿,正看众人的祭文,几位皇女都在,您要不要也去一趟?” 见风临久不说话,一旁的风依云便道:“走吧,去看看。” 风临道:“灵殿怎么办?” 风依云道:“灵殿有我守着,你不必担心。再说不过是母皇来了,你去问个安,也不费多少时候,快去快回就是了。” 风临点点头,道:“好。” 说罢她便同着李思悟、平康几人一道去了明文殿。 明文殿中摆满了祭礼,明明晃晃。无数学士朝臣在此,不少都写了挽联祭文,文采飞扬,着实不俗。武皇一圈看下来,却着意夸了闻人言卿的那篇。 可得了天子夸奖,闻人言卿也没什么喜意,只跪在一旁默默流泪,意志极为消沉,还是她的母亲、外祖代为谢恩告罪。 武皇心知她是伤心太过,并无怪罪之意,只叹了口气,叫她们起来了。 风临就是这个时候入殿的。说巧也不算巧。 见了她来,武皇没说话,只略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风恪同风和迎了上去,对她多加安慰。 风临道了谢,风恪便走了,随武皇身后看文章。 是小小的风和将她扶到了后座,还轻声安慰道:“妹妹知道皇姐难受,皇姐与皇长姐一道长大,情谊深厚,总是要大大伤心一场的,妹妹便不说节哀这样的话了。只是皇姐伤心,却也要顾惜身子,这几月下来,照理说皇姐身子应该好些了,可看着却一日瘦过一日,这怎么好?饭总是要好好吃的,不然皇长姐见了,也会担心的。” 说到此处,风和不禁难过,摇头叹起气来。 风临道:“多谢你关心,难为你这样小,还来开解我。” 风和摇摇头道:“叔叔常说要以己度人,遇到这样的事,谁能不伤心呢?” 说罢她看了看旁人,又对风临说:“皇姐若实在憋得难受,不如去拿笔写一写,也算发泄了。方才那闻人家的小姐在后头偏殿里哭得背过气,还是她外祖给拉到这来大写一通,反而缓过了好些。皇姐何不也写写?” 风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