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为着计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应该揣起恨意,继续和崔玉竹虚以逶迤。 可…… 陆白做不到。 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端上人模狗样的笑容,去做内心最厌恶的事情。 他不想做。 他愣怔地看着上空,杜绝所有的声音,让自己如沉睡一般,不去理会任何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外界的所有。 他听得到崔玉竹不曾藏匿的欣喜,听得见殿内兵荒马乱的脚步声,看得见屋内胆战心惊伺候着的宫女、太监,听得见季连云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看得见他额头冒出的汗珠。 屋内所有,他一清二楚。 他听见崔玉竹再问:“如何?陆白怎样?” 陆白想,能怎么样?没死而已。 他听见季连云说:“陆大人的外伤无甚大碍,只需仔细调养,假以时日就可恢复。” …… …… …… 他听见太多,通通不想理会,他只是将自己困在榻上。 偏有人非要打扰。“陆白,你怎么样?” “伤口痛不痛?” “要不要喝点水?” “我喂你吃点东西?” …… …… …… 温情言语,吵得人心烦。 终于,陆白忍无可忍,他微微侧头,没有任何语调变化,“我想睡觉。” 只此一句,他便不再理会崔玉竹,闭上双眼,隔绝眼帘之外厌恶的身影,摒弃厌恶的声音。 他本意不在睡觉,闭上眼,却不知不觉沉睡。 等再次醒来,他依旧躺在龙榻,屋内烛灯明亮,没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只有崔玉竹趴在榻沿,安静得睡着。 陆白看着他,内心纠结着是拿把刀捅了帝王好,还是捅了自己好。 两个抉择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最后同齐落地。 算了吧,都不是好的抉择。 他不再思量,抛弃梦魇,只静静地看着帝王,看着那张让他厌恶的脸。 喉咙干涩得厉害,肚子饿得厉害。 陆白通通没有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昏昏欲睡之际,帝王身子微动,紧接着,双眸睁开,眸光从诧异到惊喜,快的人看不清。 “陆……陆白,你醒了?” 抛开梦魇,陆白点头回应帝王。 “怎么不叫醒我?”帝王的声音依旧激动。 陆白未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崔玉竹瞬间会意,忙不迭倒了水,扶着他喂下。 陆白喝过水,喉间干涩渐消,他微微笑了笑,面不改色撒谎:“你睡得太死,我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