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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柏(13)(1 / 3)


此言一出,赵珙那一只已经悬在半空的手却地停了下来,落也不是不落更不是。迟疑着循声望去,却见高头马上有人正端然倨坐,定神看清了,才发现是他爹爹与宣国公裴用。

按道理国公比亲王还要矮上好几头,他爹爹又是官家的亲叔叔,他又是爹爹的心肝,何必怕一个区区国公。没奈何这宣国公从怀远回来,既有跟官家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又有赫赫军功,朝中无不叹服,就连爹爹这样一等一威风的人物,也要叫他声“贤侄”。

老爹都叫侄了,自己也得跟着尊人家为“哥哥”,叫起来真拧巴。赵珙不情不愿收回手,暗暗啐一口,骂道,“改天再收拾你们!”便疾步迎上去,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扬声亲亲热热地唤,“爹爹与哥哥来了!”

虔意只觉得好笑,提在心头的那一口气总算松懈下去,甚至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她奋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腔子里的心紧跟着狂跳不止。郗混伸手拽过她的袖子,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与何九郎交换个眼神,一同迎上去,朝来人行礼,“殿下纳福,公爷嘉吉。”

弘王敷衍地“嗯”了声,没顾得上理他们,朝赵珙瞪眼睛去了。倒是那位宣国公颇有兴致的样子,微微笑道,“素来听说殿下的小郎骁勇威武,今日一见果然身手不凡。”他顿了顿,侧过身向弘王看了看,很是讶然的样子,“不仅威武不凡,还极懂礼数。听见爹爹来了,连下手这么顶重要的事情也顾不上,忙着来接迎。”

何九郎狠狠咬紧嘴角,试图极力忍住马上要迸发出来的笑,因此面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嘴角疯狂上扬,他害怕自己这样是失仪,便偷偷掀开点眼皮去看郗混是什么模样,看见他也与自己是一样扭曲的面部表情,又觉得彼此想到一处,真算是半个知己。

这位宣国公还是很会说话。譬如赵珙的骁勇,算是个双关义。弘王家小郎混迹于烟花巷陌多年,坊间人称是个多金的傻子。只要把他灌醉,糊弄一夜就过去了。娼家就爱接这种傻子,夸夸他风流,赞赞他骁勇,不费吹灰之力,动动嘴皮子把他哄开心了,问他讨赏要钱是无有不应的。

弘王被这个不成器的小小子气了个半死,大庭广众之下,儿子不要面子,自己这张老脸还是要的。他哼了一声,又实在不忍心打骂这宝贝儿子,自己瞪他好半晌,终究什么重话也没说,只是重声喝道,“还不快去!”

周围人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养尊处优的王公,什么时候被人平视过,甚至压他一头?

碍于有人在这里,不愿发作。弘王拂袖“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要命的竖子,却仿佛别有所指,拿着腔调道,“小儿行事一向有章法,且不说他今日与此二位有何误会龃龉,贤侄还催他动手,小儿可比不上公爷骁勇。”

稍稍好一些的富贵草包不就是这样,心里没谱没道理的东西,一时凌厉上头,你越劝他下手,他越不敢下手,你越让他别打,他偏要逞威风狠狠地打。

至于公爷骁勇么?起先虔意还没听懂,真以为这位宣国公是诚心诚意在夸赞赵珙。直到弘王旁敲侧击,才稍稍回过味来。弘王的宝贝儿子当众失了面子,自然没心思再夸,此骁勇非彼骁勇,果然陈且且她们说得没错。

军营里啊,什么美人帐下犹歌舞,舞到将军榻上。

啧啧啧,不堪说,更不敢说,虽然这个年纪似乎懂了一点,也要做出一副懵懂纯良的姿态,不然会被家里捶死。

宣国公似乎很没有听出话语里浅显的不满,反倒很惊讶地回诘,“是么?我方才只是试一试令郎的孝心。令郎仿佛本是气盛至极,欲要大庭广众之下行掌掴之事,听见一声爹爹来了,连忙放下手中最要紧的事来相迎。这正是好大一片孝心,诸位都见着了,殿下不信小郎也就罢了,何苦白夸我骁勇,倒教我无地自容。”

弘王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是,这小兔崽子不枉是从小看重,捧凤凰一般捧大的,在人前人后虽然有时候顽劣了些,还是很尊重他这个老子的。

弘王的下巴不自觉骄傲地抬一抬,嘴上还是谦虚式样,“哪里,哪里。是小儿敬服贤侄,肯听贤侄的话。”

客套完了,面子也算找补回来些,该仔细看看眼前这两个惹是生非的人。弘王本就长得肥壮,更有中年发福的缘故,兼之从禁中领宴回来,腰间的躞蹀带都快勒不住他的肚子了。他微微喘一喘气,皱眉厉声道,“今日之事,你们错也好对也罢,本王都无兴追究。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少惹是生非,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扭头向宣国公道,“贤侄慢慢地来,我先上船去。”

弘王前脚刚走,永安伯家的家奴便迎上来,十分殷切,“叫两位小郎君好等。船已经靠岸了,热酒热菜好弦管都备着,就等着二位呢。”

郗混自然也懂一些其中关窍,眼下并没有多言,只是极其郑重的朝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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