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偏殿中,美人图正在晾干墨迹,虞怀苏陪贵妃一起等待下朝,只等皇帝过目美人图。 殿外的玉萍走了进来回禀:“回娘娘,宣政殿已下朝,百官都离去了。” 贵妃稍显疲倦,声音也懒懒的:“陛下在何处?” “听陈公公说,陛下与太子还在宣政殿。” 贵妃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懒倚小榻极是风韵动人。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皇帝与太子一同出了宣政殿,父子二人笑脸相谈。出来相迎的贵妃恰巧见到此景,不由得顿住脚步,这是自她入宫来十年里罕有的。 她依稀听到父子二人正谈论着绘图人选之事,她还不知事关如何。 高渊见到贵妃站在西面偏殿外,就对高廷道:“廷儿,过来一起看看这幅美人图,给朕掌掌眼。” 高廷颔首回话:“是,父皇。”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西偏殿前,贵妃向二人问安,又对皇帝道:“陛下,虞画师已将美人图完工,臣妾恭请陛下御览。” 虞怀苏在贵妃身后,依旧维持着行礼动作。皇帝见状道:“虞画师,快快免礼。” “多谢陛下!”说完她才直起身。 贵妃侧过身,将皇帝与太子引进西偏殿,一行人围着站在桌旁。美人图正摊在桌上,画中美人活灵活现,不仅饱含贵妃神韵,更添了神明的轻盈仙气,动似弱柳扶风,行如银龙流水。 高渊顿时被美人图吸引,如痴如醉的拿起,仔细打量着。良久才开口:“虞画师不仅画技精绝,诗文造诣也颇高深,画出的正是他心目中的贵妃。” “多亏陛下那几句诗精妙而贴切,民女只是按照陛下之意展现出来而已。” 虞怀苏听到皇帝此言,心中顿时豁然,自己出宫之事必定十拿九稳了,说话时也更加欣然。 高渊沉声道:“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朕想邀请虞画师留在宫中节庆,以此犒劳虞画师。” 她满心欣然顿时落空,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她低着头一时忘记了回应。皇帝见此再次询问:“虞画师意下如何啊?” 偏殿中弥漫着诡异寂静,高渊微微眯眸,贵妃见状笑着缓和:“陛下,虞画师定是高兴得了不得,想必此刻已经神游在上元佳节之中了!” 虞怀苏听到贵妃为自己开脱,恍然惊觉自己失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顺着她的话道:“陛下,民女实在受宠若惊,高兴得竟一时忘了回话,请陛下恕罪!” 高渊沉寂片刻才大笑道:“虞画师快起来吧,你才作出这幅精绝美人图,朕又怎会怪你呢?” “多谢陛下开恩!” “这几日虞画师就先住在太子府上,上元节宫宴后,便由太子代朕陪你游览。” 虞怀苏和高廷齐声道:“是!” 闻言她长舒一口气,心中兢战仍未止,起来后颔首站到了一旁。如今出宫之事不得不延后了,她这几日精心作画忍辱负重只为今早出宫,近在咫尺的机会有被皇帝一个命令踢远了。 她想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皇宫,她想念老师和喜她们,想念那个贫苦却自由的小村子。上元节是她下一个出宫的时机,她还需要忍耐。 高廷瞥了一眼身后的虞怀苏,方才她若有半分迟疑便难逃责罚,她反应很快,顺着贵妃的话说了下去。他看着她素净的脸染上失望,丝毫不害怕皇帝责罚,只有失望。 他知道她一心想离开皇宫,可他不能如她所愿,他要她留在宫中为自己做完三件事,还要看她素净的脸再次破碎。 方才在宣政殿,他已向皇帝请了一道懿旨,让虞怀苏来为拓拔应乾作盛安城上元盛景图。既然宫中百官无人愿意接手,皇帝也不愿自己宠信文臣去冒险,只好由一个局外人来办。她虽是皇帝请召进宫,却与任何一方势力都无关,而她住在太子府上,便无人能插手她作画之事。 她一心想要离开皇宫,更不会被任何一方同化,她就是解决此事的最佳人选。 贵妃看到虞怀苏有些闷闷不乐,便向皇帝请准:“陛下,臣妾与虞画师倍感投缘,她一个女子在太子府中难免孤单,请准许她每日随太子进宫陪伴臣妾小半日。” 高渊略作沉吟:“爱妃此话也有道理,太子每日朝中事务缠身,虞画师的确有些孤单。” 高廷不知贵妃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可他不能让贵妃与她太过亲近,在完成拓拔应乾的画前,她不能与任何一方走得太近,包括他自己。 “父皇,儿臣倒有一个建议。” “讲!” “虞画师画技超群,较之宫廷画师有过之无不及,这几日可让她到国子监教授画理,也可学些新鲜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