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苏自然不愿意跑回太子府,因为她不认识路,别无选择的她,立刻坐到了高廷身旁的位置。 “多谢殿下。” “算你识趣。” 一路上谁都不再说话,虞怀苏浑身绷得很直,而高廷始终闭目养神,他看起来累极了,却还在留意周围变化。 虞怀苏假装不经意间偏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眼中不见丝毫倦意。 “你可知今日朝中大臣都是如何评价你的?” “民女不知。” “不管文臣还是武臣,他们都说你是借了贵妃娘娘的势,一个平民女子才能骑在皇宫官员之上。” 虞怀苏早知自己身为女子被皇帝下诏进宫,会被朝堂乃至宫中人议论,所以她早有准备。 “多谢殿下告知民女这些,日后民女必定谨言慎行,不给宫中添麻烦。” 他冷笑一声:“你不生气?就任由那些男子议论你?” 她垂眸道:“殿下说笑了,这没什么好气的,人生来就要面对许多非议和刁难,若是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有些意外她能这般大度,深深看她一眼,似是在感叹:“你这般通透倒是让人羡慕。” 她听出太子语气中的无奈,想起他方才闭目养神时的疲惫,便大胆安慰:“殿下是一国储君,自幼被寄予厚望,要面对的东西比民女多上不知多少倍,殿下也莫要太放在心上才好。” 除了皇后,从没人看透过他温良恭让的伪装,更没人从他喜怒无形的神情中看出他的无奈。 她果然与那些宫中女子不同,她和他很相像,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藏在心中,只在不经意时才说出口。 高廷自嘲笑笑:“你一介女流胆子倒是不小,还揣测起了本宫的心意!” 恰好,车辇在此刻停下,虞怀苏赶忙跪在他脚边,低头道:“是民女僭越了,请殿下恕罪。” 车辇已停在太子府门外,他弯腰走出车厢,声音从外面传来。 “起来吧。” 虞怀苏赶忙起来,弯腰走出车厢,他已经进了大门。虞怀苏走下车辇,候在门外的轻水赶忙过来搀扶,二人直接返回了客房。 回到太子府后,她便没再见过太子,晚膳时也没再出现,她反倒落了个自在。 虞怀苏总是早早到门外侯着,只等太子出门一同前往宫中宣政殿,太子去东偏殿等候上朝,她则到西偏殿为贵妃作画。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虞怀苏也渐渐习惯了,不到六日美人图便已临近完工,只待明日最后一遍调整画面。 第二天一早,虞怀苏照旧到门外等候太子,这次门外并没有车辇停泊,府中侍从反而牵着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 不多时高廷走了出来,瞥了一眼门边的虞怀苏,大步走到了马前,从侍从手中接过缰绳,回头问:“会不会骑马?” 虞怀苏摇摇头。郑容禾曾经想教她骑马,可学堂太穷了,根本买不起马。 高廷拉着缰绳,吩咐侍从取来了一张板凳,招手将虞怀苏叫到跟前。 “踩着凳子上去,今日骑马进宫。” “民女不敢!” “有何不敢?”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民女岂能与殿下同乘一骑?这恐怕会为殿下声誉招致影响。” 他冷笑道:“你们女子最在乎声誉,你不想自己的声誉,反而关心本宫。” 她颔首道:“殿下身份尊贵,若能与殿下同乘一骑,是民女借了殿下殊荣。反之,民女会给殿下带来污名。” “你是父皇请来的画师,是宫中贵客,又何来污名一说!” “殿下……” 高廷打断了她:“你不必再说!要么你跑着进宫,要么就上马!” 虞怀苏低着头没有动作,他皱眉质问:“你在质疑陛下召你进宫之决断?” 她赶忙跪下,门前的侍从们也一应跪下,她知道太子已然生气了,连忙请罪:“民女不敢!” 高廷没理会她,转身上马,对跪着的一众侍从吩咐:“用绳子绑住她双手。” 仆从应了一声,取来绳子捆住虞怀苏双手,将绳子另一端交到高廷手中。高廷在马上垂眸望向她,声音带着漫不经心:“既然不愿上马,就跟在后面跑好了。” 虞怀苏被捆住双手的瞬间,心都凉了,她又惹怒了太子,谁也不能忤逆他的命令,即便这是一件小事。 马走得不快不慢,高廷就这样拉着她走过两条街,此时虽说天还没亮,城中却有不少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