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饶命……我再不敢了!几位爷爷饶我这一回吧……” 千钟浑身紧蜷成一团,两手却不忘使劲儿拽着身上的披风,直往怀里掖去,边掖边哀声苦求。 “这衣裳,是一个贵人在别的街上赏我的,今儿太冷了,求求爷爷们——” 她这一求,为首的才留意到这件披风。 虽然沾得满是泥水,但细一看就知道还是件崭新的,伸手往上一摸,厚而不沉,又轻又暖,实在是件好东西! “扒下来!” 千钟紧抓在披风上的手一下子被拽开,狠狠踩在一双大脚下,直觉得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十指连心,千钟痛呼着连声哀求。 “不……不敢了!饶命……饶了我吧——” 披风被粗暴地扒下来,又是一顿没完没了的拳脚,直到巷中看不见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异响,才有一人猛地醒觉。 “大哥,咱快走吧……要让人看见,赖咱在这儿偷东西,那可麻烦了!” 最近沾上广泰楼会有多麻烦,他们可比谁都清楚。 为首的又朝已蜷在地上不动弹的人骂了几声,彻底耍足了地头蛇的威风,才一招手,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千钟仔细听着脚步声走远了些,小心地抬眼望了望。 隔着重重风雪,早已看不清那些人的轮廓了,却还能一眼看清楚那件无比招摇的披风。 这就足够裕王的那些鹰犬追上一天了。 千钟揉揉这一把疼得快散架的骨头,从雪地里爬起来。 方才有一样确实让庄和初说准了,想在皇城街面上打死她,可没那么容易。 她挨打早就挨惯了,知道怎样能脱身,也知道怎样避开要害,免不了疼,但也碍不着大事。 “大人?”千钟回到那竹竿与积雪搭起的窝棚前。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千钟忙扒头往里面一看,空空如也。 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是去了什么方向。 那片竹竿周围的雪地没有标示他去向的脚印,甚至先前她与他留下的那些,也都已抹得一干二净。 这么说…… 刚才那沙沙的异响,是他弄出来的吗? 她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察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 如果他身上真有这样的本事,大概,她也没有看花眼,那把从半空中飞出来扎穿恶匪的刀,真就是出自他手。 这人不是什么书呆子。 装在这张病恹恹的漂亮皮囊里的,一定不只有五车好学问和一副好心肠。 千钟浑身疼极了,也冷透了,心头却是一阵滚沸。 她想求的事,兴许,他真能办到。 * 十七楼是庄府至清至静之处。 楼虽高有四层,却有层层亭台树木包绕掩映,即便如此深冬,草木凋敝,寒叶落尽,从十七楼最高处也难以窥见前面的半点动静。 送来的茶已凉透了,萧廷俊还一口没动。 这里比封禁中的大皇子府还要静。 萧廷俊早早便已觉察熟悉的脚步声,却不敢贸然动身,直到望见姜浓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才忙从桌案后一跃而起。 “姜姑姑有消息了吗?” “殿下莫急,已经清楚了。” 姜浓落稳脚,才不急不忙地与他解释。 “那群西北死囚因受朝廷缉捕而怀恨在心,趁今日风雪阻路,行人稀少,巡街官差懈怠,就埋伏截杀过路的官员,作为对朝廷的报复,大人只是恰好与他们遇上。” “那先生现在怎么样?”萧廷俊急问。 “京兆府的人及时赶到,那群恶匪现已尽数伏法了。殿下放心,大人被裕王带去盘问了一阵子,现下已经进宫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萧廷俊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口干舌燥,转到案边抓起那杯早没了热气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杯沿还没离口,萧廷俊忽又想到些什么,眉头蓦地一紧。 “不对。那些人是被州府衙门押来皇城的,来时身上定然是什么都没有,他们今日使的刀都是逃跑时从州府押送官差手里夺的,那弩箭呢?” “弩箭?” “他们截停马车用的是弩箭,那些弩箭是哪儿来的?” “这倒不曾听说。”姜浓笑笑,“这案子上,京兆府就只负责抓人,那些恶匪